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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而根据蒋育虹的遭遇看，如果6月16我仍在这里住院，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

&ldo;可惜，你和我一样，无论如何是死定了。&rdo;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一副浓重的江南口音普通话。

叶馨的心一紧，几乎又要叫出声来。她睁开眼，昏暗中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半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面目。

&ldo;你是谁？&rdo;叶馨觉得蹊跷，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没有揿求助铃。

&ldo;蒋育虹。&rdo;

阵阵寒意开始拢住叶馨，非但是因为蒋育虹早已亡故，更是因为自己的思想仿佛被身边的女子窥出，这种能力足以令人窒息。

但恐惧似乎如鸦片，竟会让人成瘾，这时的叶馨，大可叫出声，或是揿求助铃。可她只是微欠起身，决定问个究竟，恐惧还是从颤抖的话语中带了出来：&ldo;蒋育虹……十六年前就死了，你……究竟是人……是鬼？&rdo;

&ldo;你相信世上有鬼吗？&rdo;

&ldo;我以前不信的，现在……不知道，有太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在我身边发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耳朵……&rdo;

&ldo;我以前在贵州山区插队的时候，村外一座荒崖，崖中有十几具悬棺。村里人都说那崖上和下面的谷里闹鬼，但我们几个知青当时很无聊，又想破迷信，就在半夜里去谷里聊天，还打赌，谁因为害怕开了电筒，谁就要请客。这样胡闹了好几个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我们先后返城，都是健健康康地离开。&rdo;

&ldo;你是说那些都是迷信，鬼是不存在的，对不对？这话别人和我说，我信，偏偏是你。&rdo;

&ldo;是你在推理，我没有告诉你任何东西。&rdo;蒋育虹忽然也将身子往前微倾，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ldo;一切一切，都在这里。有，也是在这里，没有，也是在这里。&rdo;

&ldo;那一年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do;

&ldo;我最好的朋友筱静死了。&rdo;

&ldo;你为什么住进了这里？&rdo;

&ldo;他们说我有精神分裂。那年春天，我突然能够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总有人在我耳旁说&lso;月光&rso;，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的梦中，常常有文革时江医的样子，所以我四处询问，什么是月光，和过去的江医有什么关系。但没有人告诉我，反把我送到了这里。&rdo;

&ldo;筱静是怎么死的？和你生病有关吗？&rdo;

&ldo;和我无关，她是注定要去的。&rdo;蒋育虹的情绪开始由平静转为不安。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

&ldo;除了&lso;月光&rso;之外，耳旁的声音经常提到&lso;6月16&rso;，我还有一个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梦。&rdo;

&ldo;是不是一个白衣女子，优美的音乐，一张碎脸？&rdo;

&ldo;差不太多，还有一个坠楼的身影，一个西洋壁钟，敲响在午夜十二时整。&rdo;

&ldo;真的很可怕。&rdo;坠楼的身影和那个西洋壁钟并没有出现在叶馨的梦中，是不是应该舒口气？

&ldo;我有不好的预感，觉得6月16可能会出事。筱静来探望我的时候，我嘱咐她，那天晚上一定不要在405室住着，想办法去底楼找间寝室借宿。我还嘱咐她不要将这些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出院的机会就更渺茫。这想法很荒唐，尤其从我这个精神病人嘴里说出来。但我真是很在乎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显然，她虽然守口如瓶，却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rdo;

&ldo;你既然有预感，为什么第二年还是走了同样的绝路，你是自杀吗？&rdo;

&ldo;我不知道，也许是。死之前，我有严重的抑郁症，大概是因为筱静的死，让我心灰意冷。我仍在寻找&lso;月光&rso;的出处，但没有任何进展，自己也很气馁。那年四、五月份间，我又住过一段医院，五月底出院，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rdo;

&ldo;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rdo;

&ldo;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无法改变。&rdo;

&ldo;汪阑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rdo;叶馨突然伸手去揿求助铃，但手又悬在了半空，没有落下，叹了口气说：&ldo;汪阑珊，你回去睡吧，我累了。&rdo;

&ldo;我叫蒋育虹。&rdo;

&ldo;好，蒋育虹，你懂道理的，我累了，想睡了。&rdo;原来叶馨在&ldo;蒋育虹&rdo;用手指着自己脑袋时，看出那只枯瘦的手决不会属于一名年轻女子，便猜出又是汪阑珊在弄鬼。疤脸女人虽恶，那句话却没说错，汪阑珊似乎不会放过自己，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仅仅是精神病人的一个随机的恶作剧？她刚才心头一动，决定不惊扰这个沉浸在另一个角色里的人格分裂患者，说不定通过她能了解更多&ldo;405谋杀案&rdo;的背景。

但会不会玩火自焚，陷入更深的危险中？

汪阑珊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现出慵懒之态，倒没有多纠缠，起身离开。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说：&ldo;我还忘了告诉你，当年我们几个在山谷里胡闹的知青，到1978年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还活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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