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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ldo;她们几个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rdo;

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住着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叶馨睁开眼看时，却浑身一凛：哪里是什么少女，分明是那个叫汪阑珊的老太太。她为什么学了女孩子的声音说话？

&ldo;汪大妈，你……&rdo;

&ldo;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rdo;汪阑珊原先的浑浊老眼似乎也变得清澈了，闪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春光亮。

叶馨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寒，起身向后退了一步：&ldo;你……你是谁？&rdo;

汪阑珊却走上前了一步，伸手去拉叶馨的手：&ldo;我叫孙静静，在这里，就属我年龄小，和谁都说不来，好不容易姐姐来了，年龄相近，咱们做个好朋友吧。&rdo;

叶馨将手背在身后，颤声问：&ldo;你……今年多大了。&rdo;

&ldo;十六岁。&rdo;

叶馨终于揿响了床头的求助铃，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见状就明白了大概，厉声喝道：&ldo;汪阑珊，你又胡来！&rdo;

&ldo;我叫孙静静！&rdo;汪阑珊尖声抗议着。护士将她架着走开，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转过头，怨毒着望向叶馨，冷冷地问：&ldo;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rdo;

第十六章月光、碎脸、入戏

&ldo;她和我一样，也不会放过你的。&rdo;叶馨闻言又是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疤脸女人站在了她身后，幸灾乐祸地说。叶馨想说两句逞强的话，忽然又觉得是在自欺欺人，牙关紧咬着嘴唇，泪水又落了下来。

疤脸女人索性大喇喇地坐在了叶馨床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ldo;孙静静！好久不见了。你知不知道，这只是汪阑珊几十个身份中的一个。好像前几次你们学校的大学生进来，她都会以孙静静的面目和她们沟通……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你这个医学生，不会不知道吧？&rdo;

叶馨厌恶她到极点，又想去揿求助铃，但想想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理她就是了。叶馨于是索性向病房外走去。透透新鲜空气或许会好些。

疤脸女人紧紧跟上：&ldo;我知道的，其实你并没有病。&rdo;

叶馨登时停住了脚步，这些天来，这是头一次有人直接告诉自己，自己没有病。

可悲的是，这却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

&ldo;其实，精神病的误诊率相对其他器质性病变来说，要高出许多。&rdo;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叶馨惊讶地看着疤脸女人。

&ldo;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病？&rdo;叶馨终于开口了。

疤脸女人平静地说：&ldo;我原本就是个医生。你觉得我听上去更像个病人吗？&rdo;

&ldo;可你昨晚像个禽兽。&rdo;叶馨恨恨地说。

&ldo;这能怪我吗？这个病房里，只有女人，我有我的生理需要。&rdo;

&ldo;你既然说自己没病，为什么会在这里住这么多年？&rdo;不知不觉，叶馨已经和那疤脸女人走在了一起，出了病房，沿着走廊前行。

&ldo;因为社会容不下我。知道我这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不问，但我知道你心里在问，对不对？&rdo;

叶馨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疤脸女人确实和寻常病人不同。

&ldo;我医学院毕业后分在一所市级医院。科室里有一位业务精良的主治医师，人也长得风度翩翩，一群护士们和年轻的女医生都对他情有独钟，唯独我因为专心业务，不大和他调笑。但他远非柳下惠，虽然有妻有子，作风仍很随便，女同事对他投怀送抱，他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对我送些暗示。我不愿卷进是非圈里，也鄙夷他的为人，就对他尽量保持距离。

&ldo;有一晚我们被排在一起值班，我正在值班室里写病史，他忽然走了进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虽然抗议了，但他一点也不收敛，后来竟抱住了我，抚摸我，亲我。我努力反抗的时候，值班室的门忽然开了，原来是他老婆听了流言，知道他风流，忽然找到医院来，正撞见这一幕。她当然认为我们是在偷情，愤怒极了，大骂一阵后，转身走了。几分钟后，她又上来，提了一筒工业硫酸，向我泼了过来。&rdo;

两人从一扇侧门走进了病区花园，阳光下，叶馨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疤脸女人越说呼吸越急促，仿佛重新经历着那一劫。

&ldo;这是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出事后，我很痛苦，不是在情理之中吗？但是他们大概怕我会有什么出格的报复举动，治了我的烧伤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rdo;疤脸女人说出了愤怒，捂住了脸，往事不堪回首。

叶馨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ldo;只是不久，医生们发现我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就让我出院，复了职。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却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rdo;

叶馨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因为疤脸女人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阴阴地说：&ldo;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变成这样了，你才肯看我一眼？&rdo;

原来她说得全是南辕北辙！但叶馨来不及多谢想了，挥拳击打在疤脸女人身上，但因为被掐住了脖颈，呼吸维艰，挥出的拳头也毫无力道。

这虽然是&ldo;自由活动&rdo;时间，附近还是有护士监控着病区花园。只是疤脸女人已特意将叶馨引到一座假山后面，挡住了护士们的视线。直到另几个病人走过来发现了这里的暴力，护士才赶来，将疤脸女人拉开。

&ldo;放心吧，我们会设法将她转到重症病房……她欺骗性很强，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一见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会变本加厉……她有妄想症，以前暗恋一个有妇之夫，人家不理她，她妄想出了格，认为人家的老婆要害她，就自己毁了容……&rdo;护士大姐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叶馨，把这个病房里几乎人人皆知的故事告诉了叶馨。

叶馨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呆呆地躺在病床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脑子里反复问着自己：生活，难道就该这样继续下去吗？

那几个住过精神病院的女学生，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经历，放弃了生活下去的信心？

剧烈的头痛又不邀而至。

入夜，四周护士办公室的灯暗了下来。叶馨勉勉强强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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