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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史载，桓温病重时，桓冲问大哥死后如何&ldo;处置&rdo;谢安、王坦之。&ldo;（桓）温曰：&lso;渠等不为汝所处分。&rso;&rdo;由此，史官们又自以为是地认为：桓温以为自己活着，王、谢诸人肯定不敢立异；桓温死后，王、谢又非桓冲所能畏服。如果杀掉王、谢诸人，于桓冲无益，更失当时之望‐‐如此猜想，完全是把桓温当成一个逆臣来推想。

嗟叹英雄业不竟（3）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桓温最后也是英雄老去，含忧而逝。假使他真有必篡之心，如司马师、司马昭之流，肯定会杀掉谢安诸人。政治角力场上，权势相随，人在人情在，人都杀掉了，&ldo;时望&rdo;又奈我何！但历史不能假设，我们只是应该以公忠立场认定桓温终以大局为重，为东晋保留了重要的政治人才。否则，日后苻坚大帝百万大军来敌，就没有谢安石&ldo;为君谈笑静胡沙&rdo;了。

总是自标正统的封建史臣，对于桓温伐蜀以及他第一、二次北伐的历史功绩，都还表示钦赞：

桓温挺雄豪之逸气，韫文武之奇才，见赏通人，夙标令誉。时既豺狼孔炽，疆场多虞，受寄干城，用恢威略，乃逾越险阻，戡定岷峨，独克之功，有可称矣。及观兵洛汭，修复王陵，引旆秦郊，威怀三辅，虽未能枭除凶逆，亦足以宣畅王灵。

桓温本性节俭，虽权侔帝王，每次饮宴，&ldo;惟下七奠柈茶果而已&rdo;。这位大将军，生平只佩服两人，一是西晋未期在并州地区抵抗强胡的刘琨，另一位就是已故大将军王敦。第一次北伐后，桓温在北方带回一个&ldo;巧作老婢&rdo;，是刘琨从前的府中歌ji。这老太太一见桓温，便潸然泪下。桓温问其原因，老太太答道：&ldo;您长得很像刘司空。&rdo;桓温大喜，回屋整装束发加冠，打扮齐整，又把老太太叫来欲问其详。

&ldo;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rdo;老太太真逗，言语之间，竟也有晋人深刻的幽默感。

桓温闻言，&ldo;裭冠解带，昏然而睡，不怡者数日&rdo;。由此大英雄失望之态，可见其真率之情。

晚年，桓温经过王敦之墓，心中感慨，连称王敦：&ldo;可人！可人！&rdo;

王敦、桓温两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是少年英武，同是尚主驸马爷，同为大将军，同是豪慡英武，同是功业不俗，同是晚年有篡夺之心，同是大业不成、忧病而死。因此，史臣把两位&ldo;大将军&rdo;同列一传，也自有其正史之理。

最可惜的是，桓大将军既未能开基建业而流芳百世，亦没能篡夺人国而被骂名千载。曹操、司马懿、高欢死后，还能在地下做开国皇帝。桓温呢，只吃过两年多&ldo;宣武皇帝&rdo;的冷猪肉，整个家族就因桓玄的灭亡而烟消云散，悲夫！

&ldo;糙付应王&rdo;天意偏

‐‐前秦的崛起

西晋灭亡后，黄河流域广大地区成为一个历史大戏台，匈奴、鲜卑、羯、氐、羌五大少数民族乘势在北中国你方唱罢我登场，几十年间，竟出现了十六个&ldo;国家&rdo;，大多是游牧民族首领称王称帝，其中如后赵、北燕、大夏、后汉等政权的国主大多凶狠残暴，喜于杀戮，几乎都是&ldo;兴也勃焉，亡也忽焉&rdo;。盛强时虽有控弦衣甲之士百万，崩溃之时如溃穴之蚁，刹那间消散。

十六国中，最令人慨叹、最令人惋惜、最令人扼腕的当属一代英豪帝王苻坚‐‐此君在王猛等汉族大臣辅助下，灭张平，收张蚝，击乌延，威振西凉，还在潞川大破燕国慕容nfdaa四十万大军，灭亡前燕，继而又灭凉击代，一统北方。当此之时，如果大英雄苻坚休养生息，善抚士民，静待天时，趁东晋内乱一举起兵，统一中国当属反掌之势。但他偏偏逆时而行，不顾群臣反对，短时间内发兵八十七万，号称百万，并骄狂地说，以此强兵百万，&ldo;投鞭可以阻流&rdo;。于是，大军前后千里，旌鼓相望，欲一击而灭晋朝。恰恰此时，覆亡之势，已不可避免。

淝水之战，风声鹤唳，糙木皆兵。苻坚大帝为中国战争史平添了极不光采的典型战例，为中国文学史增加了数个满含贬意的成语，为无数文人骚客平添了无数怅然的想像和凭悼的辞章。

详读史章，就会发现苻坚绝非残暴鲁莽的君王，反而是个开明大度，高瞻远瞩，审时度势，谨恭有礼，慕义怀德，善于纳谏，雄才大略而又完全汉化的一代英杰。可惜的是，他最后关头一意孤行，对于前燕、东晋等降臣又太过宽容，特别是淝水之战导致一败涂地，使赫赫前秦分崩离析，最后，他本人也为姚苌勒毙于佛寺。否则，隋文帝的大一统时代，极有可能在苻坚大帝的时代提前到来。

史重正朔，十六国历史短暂而扑朔，故而苻坚的事迹后人只从&ldo;投鞭阻流&rdo;、&ldo;风声鹤唳&rdo;、&ldo;糙木皆兵&rdo;几个成语中窥得一二，且是从极其负面的方向把他当作一个刚愎自用的外族入侵者。拂去历史重重的灰尘，搁置&ldo;岛夷&rdo;、&ldo;索虏&rdo;的互相谩诋，作为中华大家庭万古流传的一代人杰，苻坚应当得到公允、正确的评价和忆念。

说起苻坚，应先从其祖父苻洪讲起。苻洪，字广世，是西晋略阳临渭（今甘肃秦安）的氐族酋长。因为家里池中有蒲叶生成，长五丈，五节个个如型，周围人众都称这个家庭为&ldo;蒲家&rdo;，开始便是以&ldo;蒲&rdo;为姓。

西晋内乱，匈奴族的刘曜僭号称帝，蒲洪被迫归顺，被封为率义侯。很快，刘曜为后赵石勒所败，蒲洪降附石虎，累有战功，封西平郡公，其部下获赐关内侯的就有二千多人，蒲洪就又获封为关内领侯将。

石虎的养子冉闵（就是后来遍诛石氏子孙，杀了数十万羯族人的汉族大将）当时就暗劝石虎：&ldo;蒲洪雄果，他的八子又个个不凡，应该秘密把他们除掉。&rdo;石虎虽是出了名的残暴嗜杀，却没有听从冉闵的劝告，反而&ldo;待之愈厚&rdo;，大概是看重了蒲洪战功卓著，不忍诛杀。

后赵在老暴君石虎死后，很快溃灭，蒲洪审时度势，先在名义上降附晋朝，许多汉族民众纷纷归附，渐渐属下拥有十余万兵卒。永和六年，晋朝封蒲洪为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当时，蒲洪属下就屡屡有人劝他称尊号。谶文又有&ldo;糙付应王&rdo;的说法，他的孙子蒲坚一生下来背上就有&ldo;糙付&rdo;两字的纹理，于是，一家人改姓&ldo;苻&rdo;，苻洪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轰轰烈烈的前秦王朝由此开端。

苻洪袭击石虎的部将麻秋，并俘虏了他，留在军中任自己的军师将军，对其很是信任。苻氏几代帝王，总是犯下这种对降敌手软&ldo;慈德&rdo;的通病，可悲可叹。麻秋心怀野心，设宴招待苻洪，暗里酒中下毒，准备鸩杀苻洪后并领其众。

苻洪的世子苻健发现情况有异，带兵收斩麻秋。苻洪临死，对世子苻健说：&ldo;中原不是你们兄弟能占据的地方。关中形胜，我死后可鼓行西进。&rdo;言终而死，时年六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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