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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九月二十九日，南明百余人使团到达河西务。这时候，他们已经听说顺治帝要十月初一于北京正式宣布为&ldo;皇帝&rdo;。因此，一行人停留当地，先派小官王廷翰和王言，以&ldo;副将联名帖&rdo;的名义往清廷内院送帖。

降清汉官冯铨见帖大怒，厉声责问：&ldo;知道&lso;入国问禁&rso;这一说吗？怎么你们不报摄政王，径自持帖来见我？&rdo;

王言小心回禀：&ldo;大明使臣奉本朝皇帝之命，致谢清朝。过济宁时，我们已准备发启通告摄政王，但德州有方巡抚&lso;不必敬他&rso;之语的告示，因此中辍上启之事。现在使臣派我来见您，正是向您&lso;问禁&rso;。&rdo;

冯铨语塞，脸色稍平，只简短言道：&ldo;我不收你们的帖子，可即进京来见。&rdo;

左懋第乃明朝大臣，熟知礼仪。行至张家湾后，不肯再前，派人送书启，对摄政王多尔衮表示：&ldo;依礼，我大明三位使臣奉御书礼币来北京，大清应遣官郊迎，岂有呼之即入之礼？&rdo;左懋第看似书呆子气，但铮铮铁骨，不辱使命。而后，他又写一封信，让王言持之遍示清廷内院的汉臣。

据王言回言来陈述，洪承畴见书，&ldo;有不安之色，含泪欲堕&rdo;；崇祯帝时代的大学士谢升&ldo;时而夷帽，时而南冠，默然忸怩&rdo;，只有昔日的阉党冯铨侃侃大言，傲然自恣。

主持内院的满人贵族刚林（刚陵榜什）厉声喝问：&ldo;为何使团不直接入京？&rdo;

王言答：&ldo;大明皇帝有御书，不可轻亵。大清如不派官依礼郊迎，使臣宁死不进北京。&rdo;

十月初十，清廷派出礼部官员到张家湾见南明使臣。先行入京的祖大寿之子祖泽溥派人传说，表示&ldo;摄政王见启，颜色颇善&rdo;，并转达其父祖大寿（先前在锦州降清）的话：&ldo;只要我们有机会，一定效力！&rdo;

南明使团派人暗中与吴三桂联系，得到吴三桂的回复：&ldo;清朝法令甚严，恐致嫌疑，不敢出见。&rdo;他暗中也派亲信表达：&ldo;终身不敢向大明以刀枪相见！&rdo;

其实，祖大寿、吴三桂此时如此表示，并无&ldo;心怀故国&rdo;之念，只是当时天下局势还未明朗，对南明使臣说几句宽心话，周旋而已。

过了两天，清廷派出仪仗队，鼓吹前导。南明使臣手捧弘光帝&ldo;御书&rdo;，从正阳门入北京城，左懋第一身孝服，凛然而行。

南明使臣一行人，均被安排住在鸿胪寺。大门紧锁，外面兵丁层列，有如监视囚徒。由于禁止生火取暖和做饭，南明使臣们又冻又饿，捱了一宿。

转天大早，清廷派来几个普通的礼部吏员，询问：&ldo;南来诸公，有何事至我国？&rdo;

左懋第回答：&ldo;我朝新天子继位，来贵国借兵破贼。听说贵国又为大明先帝（崇祯）发丧成服，所以派我们来携银币致谢。&rdo;

清朝礼部官员漫应曰：&ldo;有书信，可交予我们。&rdo;

左懋第：&ldo;御书御礼，应送入贵朝，不能轻易由礼部转交。&rdo;

清朝礼部小官面露不快：&ldo;凡是进贡文书，都由我们礼部转启。&rdo;

左懋第怒言：&ldo;天朝御书，怎能与其他藩国文书相比！&rdo;

礼部小官拂袖而去，临走撂下一句话：&ldo;既然你说是&lso;御书&rso;，我们不收也罢！&rdo;

十月十四日，清朝内院学士刚林率十余人，各自佩刀而入。刚林本人大大咧咧，在鸿胪寺大堂正中找个椅子居中坐下，其手下清官清将均坐在他右首的地毡上。负责充当翻译的，是刚林弟弟车令，此人狡黠有口辩，精通满汉语。他指着刚林左首的地毡，对明使臣说：&ldo;你们坐这里！&rdo;

左懋第正色厉声：&ldo;我们中国人，不像你们有坐地的习惯，快取椅子来！&rdo;

刚林等人相顾，为左懋第气势所折，让人取来三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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