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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就在这时，李白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愣愣地扫视着我们，最后把目光落在曲老太脸上，喃喃道：&ldo;九曲?&rdo;

曲老太终于松了一口气，苍老的脸庞变成了少女的模样：&ldo;你终于回来了。&rdo;

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一看到床边的玉官，顿时又变了脸色。

&ldo;看来我留在这儿不是很恰当。&rdo;玉官转过身，目不斜视地说，&ldo;五碗酱汁饭的人情，我还你了。&rdo;

&ldo;玉官!&rdo;九曲拉住他，眼睛有些湿润，&ldo;谢谢。&rdo;

&ldo;不用谢我。&rdo;玉官面无表情地走出去，&ldo;好自为之。&rdo;

&ldo;你的饭没白给。&rdo;我对九曲说道，又看看缩在被子里的李白，&ldo;你那一刀也没白挨。&rdo;

&ldo;你们又是谁?&rdo;一头雾水的李白紧张地看着我跟敖炽，&ldo;那个怪人想杀我!&rdo;

&ldo;已经杀过了。&rdo;我做了个挥刀的动作，&ldo;几个钟头前，那把镰刀已经砍到你心里了。&rdo;

他大吃一惊，猛地摸向自己的心口，却发现连个伤口都没有，不禁疑惑道：&ldo;他明明说一个都不放过的……他到底是什么人?&rdo;

&ldo;一个好人。是他告诉我，当年冒充天神带走你的，是一种叫&lso;诺&rso;的妖怪。&rdo;九曲坐在他面前，握着他冰凉的手，&ldo;我离开皇宫后，在帝都生活下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遇到你。但我万没想到，你我居然真的重逢了，尽管那时你已变成李白，对过去也毫无记忆。&rdo;

&ldo;你认识那个怪人?&rdo;李白诧异地问。

&ldo;早在遇到你之前，我们已认识多年。当初他为消灭害人的妖物，受伤晕倒，被我救回了家。这家伙也是奇葩，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吃饭，一口气吃了我五碗酱汁饭之后，说将来一定会还我这五碗饭的人情。我可没想那么多呢，只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构造奇特的朋友。&rdo;九曲笑笑，&ldo;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了。&rdo;说着，她转头对我说：&ldo;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们替我看着他。&rdo;

九曲刚一出去，李白像是突然想起件大事，慌忙道：&ldo;我姐呢?还有我姐夫，他是会吃人的妖怪!&rdo;

敖炽把这小子摁回床上：&ldo;你姐没事。至于&lso;诺&rso;弄来的妖怪们，自有人会去处理。那些被耳兽啃食过的人你也不必担心，她们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坨泥巴而已，并且里头混了一些从医院里偷出来的血浆。&rdo;

&ldo;啊?!&rdo;李白大吃一惊。

&ldo;玉官长年四海漂泊，追寻诺的下落，大约半年前他回帝都看望九曲时，她才把与你重逢的喜讯告诉他。结果玉官一看到你，便发觉你身上有诺的妖气，失去诺的踪迹已久的她，从此一直密切关注你的家人，很快就发现了李绯将耳兽当替代品的事实。而找到诺的巢穴的最有效方法，就是让李绯再去找那妖孽一次。&rdo;我坐到他面前，把真相告诉给他，&ldo;原本，那只耳兽的本性不会那么快觉醒，是他故意施法刺激它的本性，令它趁夜去街头猎食，再将它最喜食的&lso;年轻姑娘&rso;们送到它面前，不辨真假的它吃得很是开心呢。&rdo;

&ldo;他断定我姐姐会发现这件事，让她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回去找诺讨要解决方法?&rdo;李白想了半晌，顿时恍然大悟，&ldo;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在她打开入口的时候，一举捣毁诺的老巢?&rdo;

&ldo;没想到那时候你也突然跑回来凑热闹，索性把你踢进去，让你看清楚，当年你蠢头蠢脑相信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孽。&rdo;我白他一眼，&ldo;长得和善的，不一定都是好人;拿着镰刀的，不一定都是死神。&rdo;

李白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突然涌入的真相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

短暂的冷场之后，我跟敖炽对看一眼，问了李白一个我们都非常想知道的问题：&ldo;你找到想要的幸福了吗?在你死心塌地跟着冒牌福老离开之后。&rdo;

他想了许久，摇头：&ldo;没有人得到了幸福。我，李白一家，都没有。&rdo;他抬头，反问我，&ldo;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都得到了彼此想得到的一切啊，我变成了人类，李白的父母得到了儿子，李绯得到了爱人。为什么到最后局面还是变得这么不堪呢?&rdo;

我反问：&ldo;在座&lso;李白&rso;的这段时间，你能想起来的，最幸福的一件事实什么?&rdo;

他揉揉眼睛，不假思索地说：&ldo;在杂货铺里度过的每一天，都蛮幸福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多好玩的事，也就是跟九曲聊天，看门外的人与风景，整理店铺什么的，但回想起来，确实是我变成人类以后，最安稳幸福的记忆。&rdo;

我笑笑：&ldo;当年，你拼命想离开的、所谓痛苦不幸的生活，不也就是这样吗?&rdo;

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凝住了。

&ldo;一个人最大的不幸，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很幸福了。&rdo;我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飞雪，&ldo;如果一条鱼，非要把飞翔当成幸福;如果一个并不好看的人，非要得到&lso;美人&rso;的赞誉才觉得幸福;如果一个失去挚爱的人，非要执着于&lso;未失去&rso;才觉得幸福的话，幸福已经离他们太远太远了。&rdo;

他望着我，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ldo;九曲是个木头衣架，你是面镜子，我是一棵树，我与九曲，包括我认识的所有过得不错的家伙们，大家之所以能高高兴兴活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我们从不忘记自己是谁，循着我们自己的路一步步诚实地走，不忽略身边任何一个幸福，哪怕它只是一个晴天，一碗热腾腾的饭，或者一扇窗户外的风景。九曲心心念念要你&lso;回来&rso;，因为她明白，只有&lso;回来&rso;，你的幸福才会回来。&rdo;我回过头，&ldo;你不是李白却做了李白，你的家人明明失去了却非要骗自己没有失去，这便是所有不幸的根源。眼睛于此，如果你听不懂，我是不会解释的。&rdo;

说罢，我扭头对敖炽说：&ldo;你先把这袋妖怪搬回我们车里，等回了不停，再研究怎么处理这些&lso;误入歧途&rso;的家伙们。我去看看玉官，等下就去找你。&rdo;

敖炽点点头，把一口袋妖怪扛到肩上，出门前他突然跟我说：&ldo;如果天界现在的那群老家伙们都像他这样，我可能不会那么讨厌他们。&rdo;

我赞同地点头：&ldo;米兔。&rdo;

在我们离开房间之前，李白，不对，是玲珑，突然大声问我们：&ldo;你们到底是谁?&rdo;

敖炽抢在我前头回答：&ldo;一条龙与一棵树可以。&rdo;

11

九曲玲珑后面的院子里，玉官独自盘腿坐在地上，白色的脸，白色的身体，笼罩在淡淡的晨曦里，一些气泡般的光环，幻觉般从他的身上飞散出来。

我皱皱眉，走到他面前：&ldo;还好吗?&rdo;

他睁开眼睛，眸子上那道彩虹般的光芒在清晨的光线里尤为美好。

他看也不看我，反问：&ldo;可知当初我路过你店门外时，为何没有进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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