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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宁到后院接井水仔细洗净了身子,正赤条条地站在院子里等人将衣服送来,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小郎君,可凉快么?”
陈一宁循声抬头望去,见楼上一个房间的窗口打开了,一位妙龄女子正瞄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吃吃笑着。陈一宁慌忙用手遮住裆部,对那女子笑道:“姐姐见笑了!”
那女子听了,笑意更甚,说:“可不是见笑了么?姐姐我什么样的没见过,都不如你那里好笑!”女子说完,关上窗户离开了。
陈一宁盯着关闭的窗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苦笑了一声。
这时一个老头走进后院,打量了几眼陈一宁:“你就是新来的杂役?”
陈一宁看了老头手里的衣服一眼,回答了一声:“正是。”
老头并未立即将衣服给他,而是又打量着陈一宁光溜溜的身子,还绕着走了一圈,连后背屁股都仔细看过,才将衣服递给他:“洗得还真干净,白白嫩嫩的。”
陈一宁接过衣服,感觉老头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怕这老头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便连忙穿好衣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浑身汗毛直立,问老头:“这衣服不是上一个杂役留下的吧?”
老头笑道:“小伙子穿上衣服不如不穿俊俏,你放心吧,这是我的旧衣服。那个杂役的旧衣服连同床铺,都和他的尸体一起烧成灰了。”
陈一宁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伸手将衣服整理好,想起老头方才的话,皱眉道:“穿上不如不穿俊俏?您老莫不是有什么癖好?”
老头看了一眼陈一宁,神秘地笑了笑,说:“在这妓院里,每天都能见着不少女人。女人看得厌了,自然喜欢看男人,你以后会明白的!”
陈一宁讪笑一声当回应,心里却骂道:“你大爷个老兔子,小爷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之后老头带陈一宁在暖香阁各处转了转,告知平时需要他做的活计,自此开始,陈一宁算是告别了乞丐生涯。
那个老头姓钟,因为他是暖香阁里年纪最大的,故而大家都唤他老钟,并无明确职务,偶尔客人多时,也帮着陈一宁打杂,也帮着厨房上菜上酒,也帮着给客人牵马,除了不能被嫖之外,什么事都帮着做一些。可惜陈一宁年纪尚小,还不明白老钟其实也有被嫖的可能性。
因为这老钟是个兔子,陈一宁本不愿和他多接触,可他一肚子故事,都是关于江湖侠客的,陈一宁爱听,总找机会让老钟给他讲。听了一段不够,还想听第二段,陈一宁便对老钟软磨硬泡,央求老钟再讲一段。老钟多半会依他,讲完后若陈一宁还想听,老钟就有些不耐烦了,便对他神秘一笑,说:“要不今晚上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讲一整夜!”
陈一宁吓得当即闭嘴,不再央求。
都说江南烟雨使人愁,其实下大雨时更愁。比如此刻望雨出神的陈一宁。
他看着无数雨珠落下,能听见雨珠打在房檐上、街道上、水洼中的密密麻麻地声音,便会使他想起不久前,还在做乞丐的时候。那时他以乞讨为生,若逢大雨,街上自无行人,他也自然讨不到饭,被淋成落汤鸡不说,还得饿着肚子。只有在运气好时,能在街上某个角落捡到半个被雨水泡烂了的馒头。他一想到那时的生活,便会觉得现下在暖香阁做工,饿不着冷不着,才算是人过的日子。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愁思:“这雨下得这般大,估计一时半刻停不了,这几天有得闲喽。”
陈一宁回头看去,见老钟不知何时到了大厅。他走到陈一宁身边坐下,打着哈欠说:“这人上了年纪,身子也懒了,闲几天也好。”
陈一宁笑着说:“老钟,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老钟瞥了一眼陈一宁:“我刚睡醒,脑子迷迷糊糊的,讲不出来。”
“这好办!”陈一宁很快端来一杯热茶:“来,老钟,喝口茶醒醒脑子。”
老钟大模大样地接过茶杯,揭开盖子抿了一口,笑道:“嗯,你小子倒懂事。好,就给你讲一段!”
陈一宁当即坐正,静气凝神,只想老钟快点开口,他便能从老钟的话里,窥见那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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