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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雄视川江第十六回乱雾迷人眼（第1页）

南辰辅国大将军、炎州刺史公孙龙胜站在赤霞岭西边的一个高岗上，头盔上的一簇柔美飘逸的红色缨毛被来自北方明州的朔风吹得有些凌乱，他那线条刚毅的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浓黑的眉毛下面一双犀利而又冷酷的三角眼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桀骜，厚厚的嘴唇上面两撇乌黑的八字胡在风中颤动着，一把浓重的络腮胡使他那张略显冷酷的脸显得更加器宇轩昂。

“现在看来，”公孙龙胜凝神地望着远方那厚重的雾霭，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宇文景毕竟还是太嫩了。”

公孙龙胜的长子，同时也是他的账下大将公孙羽难掩兴奋，一脸得意之色。“真没想到，父亲只是略施小技，就让那大夏国的云山王献上了如此大礼，他那三千中州虎豹骑转眼间就成了我们的盘中之物。”

“是啊！”大将吕光仪也为刚刚取得的胜利激动不已，对公孙龙胜说道：“末将听闻那宇文景平日里喜好专研兵书战策，自诩谙熟兵略，也颇有领兵之才，可是一旦到了大将军您面前，立即就成了一个不懂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宇文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公孙龙胜转脸看着吕光仪，“可也绝非等闲之辈，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只是小胜一场，不可因此滋生轻敌情绪。”

吕光仪急忙抱拳颔首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定当谨记在心！”

公孙羽进言道：“宇文景的骑兵离我们并不远，接下来要不要一鼓作气，消灭他的中州虎豹骑？”

公孙龙胜思索片刻，冷峻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宇文景已经对我们有所防范，况且现在大雾弥漫，要想一口吃掉他的骑兵绝非易事！目前我们已经包围了长门，宇文景必尽全力解长门之围，而我的任务是给猎物布下天罗地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会连同他的步兵一窝端掉，解决了宇文景，长门之敌就失去了念想，很快会束手就擒，到那时，整个云州都将并入我大辰的疆土。”

公孙龙胜并不急于攻击宇文景，而是选择了调兵遣将，等待时机的谨慎策略。

宇文景于赤霞岭稀里糊涂地被人吃掉三千精锐骑兵之后，已经见识到了敌人的凶狠狡诈，因此也不敢对敌人进行冒然攻击，也采取了审慎的做法，把剩下的骑兵向北撤退到了将近二百里开外的云龙寨，在那里等待后续步兵的到来。

公孙龙胜对宇文景的动向了如指掌，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宇文景的大军已经是大夏国在云、静两州最后的进攻力量。公孙龙胜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有能力最终决定南辰北伐大业成败的大夏国另外一支军队——威震整个东土的司徒川的大军。公孙龙胜知道，司徒川此刻已经过了平凉关，他的所向披靡的骑兵正在马不停蹄地向着血雨腥风的南方战场逼近。但公孙龙胜并不清楚司徒川的优先进攻方向到底是云州还是静州，他根据骑兵军团的行军速度判断，假如司徒川首先进攻云州，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才能赶到战场，他因此判断，他有足够的时间提前将宇文景收拾掉，一个针对宇文景的狠辣的图谋在他的脑中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尽管云州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但此时此刻，更加令远在天都的显庆皇帝揪心的却是静州的战局。

昭元宫的光华殿的朝堂之上，宇文承继忧心忡忡，一筹莫展。

“水川谷！水川谷！”宇文承继几乎用颤抖的声音对着在阶下噤若寒蝉，垂首而立的大臣们说道：“十三万人！十三万人就这么没了！夏侯雅正，他在何处？”皇帝一边狠狠地说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渐渐露出凶光。

“陛下，”左丞相欧阳光政诚惶诚恐地回应道：“水川谷战败之后，夏侯将军已经撤退到了昆宁以北的安顺城。”

“安顺？”宇文承继双眉紧锁，一脸凝重，“过了安顺就是南门关了。十三年前，显庆六年，南辰人到过南门关，领兵的也是这个东方济。夏侯雅正兵败水川谷，令我再也无法聚集足以抵御强寇的力量了。当初，这个夏侯雅正是你举荐的，你看我该如何处置他好呢？”

“这……”欧阳光政偷瞄了一眼盛怒之下，面目狰狞可怖的皇帝，感到即惶恐又羞愧，一时竟无言以对。

“传我旨意，立即将夏侯雅正装上囚车，押赴天都！”宇文承继一边厉声说着，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光政，接着用犀利的目光斜瞟了一眼站在阶下的二皇子——昆山王宇文泰，只见宇文泰垂首肃立在那里，浓眉紧锁，脸色惨白，表情十分落寞。

“陛下，”欧阳光政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与不安，“如此一来，由谁来负责安顺城和南门关的防务？”

宇文承继默然不语。

这时，御史谷梁清海站了出来，“陛下，臣保举一人，可当此重任！”

“噢？”宇文承继注视着谷梁清海，余怒尚未消散，但语气明显变得和缓了许多，“你说说看。”

“水川谷一战，我方虽然遭遇了惨败，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在惨烈的厮杀中，一棵将星升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出身寒微的北宫茂德，此人精通兵法，带兵有方，多谋善断且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才能足可为一方主帅。”

“北宫茂德？”宇文承继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为之一震，眼中立时放出光彩，“我听说过他，他在水川谷差点打败南辰第一勇将，此人的神勇行迹已经传便了天都，只是他到底是何方人士？”

“此人来历颇为蹊跷，”谷梁清海急忙回应道：“据说他曾经在天都做过乞丐，后来投身军伍，因表现出色，成了一名骑兵将领。但多年来，他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水川谷一战，令他光芒毕现，名声鹊起。”

“一个乞丐也能成为一方主帅，”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谁还敢说我大夏兵微将寡，无才可用？就依卿所奏，加封北宫茂德为南威将军，统领静州北部兵马，主持安顺城和南门关的防务。此外，我最关心的其实是我大夏国的另外一个更为厉害的将军——白袍司徒到底到了哪里？”

“启禀陛下，”大司马夏维纶回禀：“那白袍司徒现已到了平州，只是不知陛下要把他派往何处？”

“你觉得他应该去往哪里？”

“眼下云、静两州的形势都十分险恶，但相比之下，静州更加重要，臣以为，应该让他立即奔赴静州，以解昆宁之围。”

夏维纶这回总算和皇帝想到一块儿去了，宇文承继马上说道：“好吧，速速传旨，令司徒川疾速赶往静州，不得拖延！”

“陛下，”右丞相皇甫松之启奏道：“东森派来的新使团三日之内将抵达天都。”

“东森人怎么又来了？”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明显有些不耐烦，“他们还是一心想要和亲？”

皇甫松之回应道：“陛下，出乎意料的是，此次东森使团的领队乃是海西王拔烈都，也就是东森圣尊的三王子，他们并未明言此行的目的。”

“什么？海西王拔烈都，东森的王子？”皇帝一脸狐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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