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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他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手指狠狠地掐了下掌心,一丝痛意传来。
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进来,光影中,那身影依旧伫立着,沉默地望着他。
原来,那晚在病床边所见的身影,不是梦。
这些年来,他曾想过数次,再见到她时,开口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然而此刻,千言万语,真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
&ldo;三年前,你为什么去撒哈拉?&rdo;她以为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而已,可真的说出口,自己的声音还是不能平静,心里积压的情绪那样汹涌,像是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她缓缓握紧了手指,连呼吸也放得格外轻缓,忐忑随之而来。
他望着她,他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什么都没有。
她看不明白。
两人对望着,久久地。
房间里一时变得特别寂静,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
忽然,她走近他身边,将手机上的照片递到他眼前,缓缓俯身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低低却固执:&ldo;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rdo;
他依旧沉默着,微垂着眼,静静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她转开眼,看向床头柜上那盆薄荷。
&ldo;你为什么还养着它,为什么?&rdo;她的声音里仿佛沾染了雾气,湿漉漉的。
栽植薄荷的白色瓷盆,是最普通的那种,也许在任何花店里都可以看到,但朱旧知道,这就是当年她送给他的结婚礼物。盆底她用小刀刻了字,跟他送给她的那块腕表背面的字迹一样。
f≈z。2003。
她曾戏谑地说过,我的礼物虽没有你的贵重,但是,你看啊,t,我可是把自己送给了你,你一定要善待它!
言犹在耳,而物是人非。
她忽然捧住他的头,让他直面着自己,&ldo;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rdo;
她克制的平静与淡定统统不见了,声音里有一点颤抖,一点恨意。
那年,她奄奄一息地被人从内卡河里捞起,在医院里住了好长时间,她每天都在等他来,从清晨到日暮,从深夜到黎明,心里的期盼一丝丝等成了绝望。最后等到的,却是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还是律师送来的。
她这短暂的一生里,遇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不解之题,而他的不告而别,是最大的谜题,她不明白,说爱她的人,对她许下一生之诺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他,试图从他沉默的眼神里看出一点情绪来,可没有,什么都没有,波澜不惊,那样冷淡。
长久的对峙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伸手拨开她的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ldo;朱旧,都过去了。&rdo;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真的笑出声来,&ldo;都过去了?都过去了?&rdo;
傅云深微微垂下头。
她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提高了声音,近乎歇斯底里:&ldo;傅云深,都过去了?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rdo;
&ldo;你在干什么!&rdo;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怒道:&ldo;小姐,这是病房,谁允许你在这大吼大叫的!&rdo;
朱旧转头看向来人,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也正瞪着她,脸色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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