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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话音刚落，面前红光一闪，&ldo;刷&rdo;地排开了一支队伍，周培公仗剑怒目，立在队前冷笑一声：&ldo;你们走不了啦！&rdo;

王辅臣心灰意冷，突然发出一阵狂笑：&ldo;哈……想不到我马鹞子血战疆场三十年，今日落得如此下场！&rdo;他提戟在手，猛向自己心口刺去。龚荣遇急忙把他拉住，回头又对周培公说：&ldo;培公贤弟，你竟如此相逼吗？来吧，冲着哥哥我来吧！&rdo;

周培公陡然一惊；才认出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竟是自己的奶哥，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龚荣遇再不答话，向王辅臣的战马猛抽一鞭，风驰电掣般地闯了出去，跃过泾河，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泾水两岸，尸骨遍野，血流成河。叛军死伤一万多人，投降了六千有余。马一贵死在乱军之中。王辅臣侥幸逃脱性命，只好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战。图海乘胜挥师，把平凉城团团包围起来。

这平凉古城，北据六盘，南扼陇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高大的城墙，全用一色的大条石砌成，易守难攻。城北的虎墩，更是十分险要。远看，它不过是一个土丘，形如卧虎，近看，才知它与城墙隔河相对，四周俱是刀削一般的陡壁，中间挖出了一个平台，又有洞穴通连。守兵在上边放箭，下边就无法靠近。这虎墩的最高处，是一个半亩见方的平地，中间盖着一个石楼，楼后有一道云梯与城中相连。图海带着人马，猛冲硬打了七天七夜，结果损兵折将，一无所获。急得图海非要亲自率队冲锋，却被周培公拦住了：&ldo;军门不要急躁，想不出攻上虎墩的妙策，谁上都是一样。学生有一计在此，且待明日，定可拿下它。&rdo;

图海闷闷不乐地随着周培公回到大营，正要问他有何妙计，却见塘马送来了六百里加急的军报，原来，朝廷探得贵州省有一万叛军，正星夜兼程赶来平凉，增援马鹞子，再看后面，却是几份有关南方局势的战报。原来孔四贞已经回到京城，被康熙迎入内宫，可是孙延龄投降之后，却被吴世琮诱以军饷，在桂林城外杀害。吴世琮又带着汪士荣写给傅宏烈的亲笔书信，把傅宏烈骗到广州杀死。朝廷命令各省巡抚，严密缉查汪士荣，如果拿获，就地处决。

傅宏烈惨死的消息，使周培公的心情十分沉重。周培公想起了当年和傅宏烈同船八天，一路清谈的情景。他的刚正不阿，他的诚恳谦逊，尤其是他对撤藩的精辟见解。都令周培公十分敬佩，可是，他过于相信汪士荣，以致上了这个jian佞小人的当，壮志未酬身遭大难，想起来真让人痛心哪！图海也是傅宏烈的老朋友。康熙初年，自己被贬之时，曾得到傅宏烈的不少帮助。在傅宏烈被逮入京之时，图海又见到他不畏死难，敢于直言面君的气概。三藩闹事之初，傅宏烈招募义军，拖住了孙延龄和尚之信的后腿，更是有大功于朝廷啊！可是他，他怎么却被汪士荣这小子骗了呢？哼，如果汪土荣来到这里，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为傅宏烈报仇。

眼下，军情正急，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怀念祭奠亡友，而贵州一万叛军即将开来的消息，更不容他们有片刻的延误。当夜周培公调集中军兵土，紧张地准备了一番。次日拂晓，攻打虎墩的战斗又打响了。虎墩上的守军，还在不停地放箭，忽见官军队伍中，树起了七百多根长竿，竿头绑着沾了油的棉被，每根竿子由五名健壮的兵士举着，宛如一支大火把。蜂拥着冲向虎墩。上面的守军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这七百多支大火把已经把虎墩包围了起来，一声喊，又扔上了中间的平台。霎时间，整个虎墩，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下面的清兵，又用唧简一个劲儿地向上喷油。高原风席卷而来，真是火仗风威，风助火势。虎墩上的守兵哭爹叫娘，乱成了一团。上面虽然有井，可是哪里能救得了这大火呀！王吉贞带着满身的火冲到虎墩南边，高声哭叫着：&ldo;爹爹，快来救孩儿一把吧。&rdo;喊声未绝，他已被烧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图海见火攻得手，指挥兵士架起云梯，攻上了虎墩，又把红衣大炮也拉了上来，居高临下，炮口直对着城内，&ldo;轰轰&rdo;，两声巨响，城内已是一片火光，一片哭声。他兴奋地喊道：&ldo;好，好啊，炸得痛快，炸塌这座贼城！看他马鹞子敢不投降！&rdo;他正要下令，让炮手继续开炮，周培公却把他拦住了：&ldo;军门，不要再打炮了。&rdo;

&ldo;啊！为什么？&rdo;

&ldo;这座城里不只是叛兵，还有四万百姓呢，我们这支军队，在察哈尔时，已经抢掠了不少民间财物，现在，兵士们一个个红着眼盯着城里。再来一次屠城，虽然获胜，也难免有罪呀！&rdo;

&ldo;嗳！这是打仗，不能发善心。你是怕将来明珠会参你是吗？有我呢！&rdo;

&ldo;不，军门！如果能利用这个形势，逼使王辅臣与朝廷缔结城下之盟，对收降王屏藩，安定西线局势都是大有好处的。&rdo;

&ldo;嗯。那么，你说，该怎么办？&rdo;

&ldo;学生愿借将军虎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降王辅臣。&rdo;

&ldo;啊！这怎么能行，王辅臣首鼠两端，张建勋阴险毒辣，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rdo;

&ldo;军门关爱之情，学生感佩于心。但眼下，我强敌弱，王辅臣除了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况且我们必须赶在贵州叛军之前，拿下平凉。兵贵神速，不能再迟了。我明早进城。请将军在明日午时向城中居民稀少的督衙后边再开上两炮，助我成功！另外，请军门传令，让城东的围城部队，退到五里之外。&rdo;

次日一早，周培公青衣小帽，骑马来到平凉东门口叫城：&ldo;喂！城上军士听了：我乃大清抚远参议将军周培公，有要事要与王辅臣将军商议，快快开城！&rdo;

东门的守将是张建勋。他接到城楼上军校的报告，一边派人去禀告王辅臣，一边亲自登上城楼，一见下边站的果然是周培公，不由得心头火起：&ldo;好一个阴险狡诈之徒，又来施什么鬼计？俺老张不是好惹的。&rdo;

&ldo;哦‐‐如此说来，你就是张建勋将军喽，眼下的情势，你我心中都有数，不必做此口舌之争，在下是特来给你们指一条生路的。&rdo;

张建勋骂了一声：&ldo;滚开，老子不上你的当。&rdo;他正要下令放箭，一个旗牌官匆匆跑上城楼，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愣了一下改口说道：&ldo;好吧，我们王军门传你进去，暂且寄下你这颗首级。如有半句差错，你休想出城。&rdo;

城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周培公正要打马进城，却见远处突然飞跑过来一匹骏马。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马上向周培公一拱手说：&ldo;你我一同入城如何？&rdo;

周培公一楞，仔细打量这人。见他身材修长，细眉俊目，虽略带病态，却是面如三春桃李，身似玉树临风。便诧异地问道：&ldo;足下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同踏这凶险之地呢？&rdo;

&ldo;哈……我是何人无关重要。大周皇朝五万精兵旦夕可至，平凉城又何险之有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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