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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常德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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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门的城楼之上，方世猛看到朱载墐迈步出门时，眼神深处也是猛然一凝。

殿下那种行若无事，淡然而出的姿态，也是给了方世猛不小的冲击。

“殿下所行，给那些小子也是不小的冲击……”

方世猛受到的冲击更大，几十年间，老庄王，世子怀王都是处处守着规矩，并没有逾越规矩之处。

亲郡王的荒唐，好色，骄狂，还有诸多不法之事，其实反而是在规矩之内。

哪怕是朱载墐带着亲军去府衙监狱抢人，哪怕伤人，杀人，也是在规矩之内。

而诸如赈济灾民，赏赐亲军，任用名士，邀买人心，重建三护卫，上书言事，这些事，反而是在规矩之外。

至于随意出城，擅自出王府，也是属违规之事，因为王府擅出，亲王就能随心所欲的做很多事，地方官府对亲王的看管和监督，势必就会更加的困难，难制操控。

方世猛脸上的忧色，就是来自于朱载墐此时的行事。

破坏规矩却行若无事，不光是朱载墐本身，还有赵家兄弟，姜焕和诸多仪卫，他们对朱载墐的忠诚显然是在替朝廷守规之上。

这一段时间荣王殿下的果决狠辣，还有对亲卫的倚重和对未来的期许，以及五郡王事件后对仪卫的赏赐，加上陈纲等人的被清算，荣王殿下是一步一步将仪卫亲军真正掌握在手。

再加上建立诸司，对王府内和王府外的掌控也是势必会前所未有的加强。

方世猛眼中略有忧色，他不害怕朱载墐的强势，却有些担心其对朝廷规矩的无视和过于胆大妄为。

身为仪卫亲军里的老人，方世猛的忠诚不必多言，正因如此，他才在此时此刻异常担忧，若荣王殿下果真走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又当如何？

特别是眼前这些青年仪卫们，在荣王殿下的影响之下，似乎也是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想到这里，方世猛脸上浮现出苦笑……不论如何，自己和仪卫亲军是和殿下绑在一处，不管怎样都要跟着走下去了。

……

暮色低垂，而朱载墐的内心感觉却是无比兴奋，情绪也是相当的高涨。

穿越至今，在王府内的压抑和步步惊心，生命也是随时受到威胁，哪有什么心绪游玩耍乐？

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出城扫墓一次，匆匆而出，路边布满常德卫的官兵和府衙差役，疾速穿行，根本不及细看景色，当时也是没有那种闲适悠然的心境。

第二次出来便是带着赵元等人冲入府衙监狱，一番激烈厮杀后还要折返东华门与伏兵交战，哪有功夫看什么景致。

倒是此时此刻，虽然出来也是有目的，但最少根除了身边的隐患，朱载墐整个人都是放松了下来，心境和前两次也是完全不同了。

在周胜和赵显，赵元的簇拥之下，朱载墐慢步而行，身上的衣袍是绸制，在晚风下吹的哗哗摆动，原本有一些燥热之感，也是被凉风吹的无影无踪。

从东华门出来，一路先向东行，过了筒子河，然后便是宽阔的大道，除了一些住宅人家之外，便是有寺庙，道观之类建筑。

再往前行，便是常德府衙的衙前街，西边大道有一座城楼建筑巍峨耸立，那便是城中的鼓楼。

衙前街两侧要么是官衙建筑，要么是郡王府，要么就是官绅豪门的大宅，街道两侧也是在入暮之后陆续点燃门前灯笼照亮，将街道照的通明雪亮，普通人家却是没有这般豪气。

“那里是常德卫署。”赵元也是脚步轻快，显得兴致勃勃，指着东侧一座庞大建筑，笑道：

“原本我也是在那里当差上值，天天点卯。”

“常德卫有掌印指挥，带操管兵指挥，还有管库同知，管班操军同知，管屯田佥事，镇抚官等九名指挥使，同知，佥事。”赵显对朱载墐介绍道：“下面还有六个千户所，分驻常德府城和桃源，武陵诸县。卫所有官兵七千人，尚有实在官兵五千零一百余人，守备府城操守官兵八百二十余人，其中马兵一百三十余骑。岁造式样兵器弓矢六千零六十件，铠甲一百五十领。屯田七百一十一顷，年税粮一万零九十石，漕船一百一十艘，年运漕粮十一万七千石。”

朱载墐看过类似资料，但当时的记录都是相当笼统，肯定是不及赵显说的详细分明。

听罢之后，朱载墐摇头叹道：“原来常德卫这样的富裕地方，逃亡军士也有两千多了啊。”

“也未必是全跑了。”赵显答道：“跑是肯定有跑的了，但在役旗军，余丁多半和家人生活在卫所之内，要跑就得全家跑，也是殊为不易。所以真跑的最多一千多，剩下的空额其实是被上头勾销了，连田亩和人丁一起成了卫下武官的佃农，这样他们不必在交佃粮的同时又再交一次子粒税粮，算起来还是比正经军户要轻松一些，所以也是心甘情愿。”

“原来如此。”朱载墐明白过来，卫所制度从洪武末期就开始崩坏，永乐过后就无可收拾，经过仁宗宣宗英宗三朝之后，就崩坏到不可收拾，也就是从那时起用募兵守边九成为定制，卫所其实沦为半军半民的地方守备武装。

到嘉靖时，大半的军屯被军官们瓜分，朝廷心知肚明，甚至将这种行为半合法化，就是希望军官们能稍有天良，带着卫所军发挥一定的功用，就象是边军将门养育家丁，九边的营兵也沦为炮灰，打仗都是将领拿喝兵血的收入养少数的家丁来打，不得不说，明军的军事体制，从卫所军到招募边兵，两个路子都没有走通，全都是制度上的失败。

眼前的常德卫，在成立初有七千实打实的官兵，装备铠甲兵器俱全，拥有七万多亩地，每个军户家庭有大几十亩，军官们也有百亩到几百亩不等。他们七分屯田驻守，三分训练出战，不仅能打仗，种的田还要交子粒税粮，一年上交一万多石，对朝廷来说，养七千兵不费一文钱粮，还能得一万多税粮，简直是合算到家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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