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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郦水有神1（第1页）

盖了沧州官印，离开了沧州之后，没有再走水路。往西走陆路，一天一夜后到郦水县。

天气越来越炎热，一股股热浪卷着灰尘，扑在人脸上，这一路下来，伸手在脸上一抹，都是些脏东西。

我搓了搓手上的脏东西，黏糊糊的，混着汗水。

沧州有水，四面环绕，因此也好发展。然而从沧州出来之后，附近河道的水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郦水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了。

土地是皲裂的，越往西走，日照越长，阳光越刺眼。我觉得口感热燥，不止我一人，其余的人嘴唇也都干裂了。

踏着脚下的黄土，踩了踩，硬邦邦的，随便踩一点泥土都是极其干燥的。这样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郦水县带着个水字，却并没有受到水的庇护。路上都看不见什么行人，即便是有，也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抓住一个小姑娘，问她：“你们这儿干旱多久了？”

她脸上的皮肤黄黄的，还结着层皮，脸蛋有晒伤的红色，嘴唇起皮严重，又渗着血。结痂的地方被她撕过，又结了痂，颜色乌黑。

“干旱有两个多月了。”小姑娘说话有气无力。

我一怔，两个多月，也就是从二皇兄死的时候开始，这里就有干旱了。

然而我从未听说过。

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走在小姑娘身后，本来就瘦的一个老人，因为干旱的缘故，身上的一层皮勉强挂在她伶仃的骨头上，紧绷绷地像是穿了一件贴身的衣服。

她的眼睛早就浑浊了，牙齿也脱落了，只是向着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朝着她跑了过去。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樊缨问道，他那一身黑衣被他剥下了外搭，不停地用手扇着风。福生早就被晒地呲牙咧嘴了，彩珠和彩鹊两个小丫头已经有气无力了，如同两根羸弱的萝卜苗，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

倒是周鹤筠，感觉啥事也没有，泰然自若得很，只是额上渗出的颗颗汗珠出卖了他。

我的脚沉重地很，根本抬不起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喉咙反酸，随时有想吐的冲动。

本来就缺水，要是再吐了，就更缺水了。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百姓如何过得下去，何况是两个月的干旱了。

田地荒废了，枯死的蔬菜风干成了与黄土一般的颜色，直愣愣地在风里打转，被农民遗弃。

远远的看见几个人走路偏偏倒倒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那伸出来的一只手还不肯放弃生的希望，想要抓着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我实在没有力气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上。

“樊缨，你把水给那边倒下的那个人吧。”

我也没有多少水。

“公子，您还是收回成命吧。”樊缨头一次拒绝了我的指令。

“为何？”多说一个字都是煎熬，或许失声的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您给他一个人水，他后面走着的人就都会效仿他。公子的水尚且不够自救，就不要想着救人了。”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打消了自己救人的念头，只想着后面能来个人把他扶起来带走。

“走吧。”我揉了揉酸痛的脚，想去县令府上。

县令府依然庄严而富贵，只不过挂的牌匾裂开了无数细缝，贴的金箔卷了起来，脱落了不少，字都不全了。

县令府前的两个小厮背着手站着，厚重的官服上深一片浅一片的，被汗水浸透了。汗水从脸颊上滑下来，流进了脖颈里面，他们也没有去擦一下。

樊缨到了两位面前，抱拳道：“我家公子求见县令。”

两个小厮也不拦着，看一眼樊缨，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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