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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雨初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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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热气朦胧，扑面而来的蒸汽唤醒了少年僵硬的四肢。

他在铁笼里过了一个冬，雨雪带来的泥痂紧紧黏在他身上和头发上，一时之间难以彻底清理。

但管事还在等他，那个小仙女一般的小小姐也还在等他，少年不敢耽搁，也顾不上汤池的水有多烫，找了个角落便往身上淋浇，每一下揉搓好似都带着抠掉一层皮的狠劲。

那个老头说了，他不能脏了小小姐的眼。

少年发丝绺结打理不清，他便狠狠心，操了刀一下齐肩剪去，待浑身都清爽了，又将自己留下的狼狈痕迹收拾干净，换上新衣服才从屋里出来。

衣服是蔺府的家丁服，灰白色，细麻织就，散着皂角香，都是方便做事的款式。

福伯见他模样愣了一下。

少年收拾之后看起来顺眼多了，虽然还是过分瘦弱没几两肉，但好在还算利落精神，脸上也多了丝热气带来的红润，没那么像随时都要厥过去一样。

他带着少年从回廊出去，指着一处院子道：“那边是下人的屋子，你以后就住那边，你将来做什么事都是小小姐安排，明白了吗？小小姐把你买回来，给你屋子住给你东西吃，是你的主子！你得对小小姐感恩，可不许狼心狗肺的没良心，若是叫我发现，就把你交给官府！”

少年敛声屏气，好一阵才发出一声由衷却又破漏不堪的含糊答应声。

福伯一边走一边给少年介绍：“那边是会客厅……那里是老主人的院子……看见那处红房子了么？那是大夫人的……穿过这边的花园就是后宅，家中女眷和孩子都在这边……”

少年越走便越心惊胆战，他没见过这般豪奢的宅子，这里的花草有专人修剪，这里的回廊小亭有专人打扫，路过的下人见到管事还要停下来行礼问好。

这就是江南皇商，辅助盐行的大财阀——蔺家，独有的风范。

忽然，从花园里传出一阵耳熟带着恼意的娇呵：“……今日没事做，对、对酒——对酒吹芦花！”

“哈哈哈哈哈小妹你可是想要将夫子气死，给大哥告状不成！”

“他敢！”熟悉的声音轻哼一句，撒娇道：“二哥二哥，好二哥哥你帮帮我呀，我可不想被那些臭丫头嘲笑，这不是丢了我蔺家的脸么？”

“你呀~”

转过一处山石，眼前豁然开朗，少年蓦地停下脚步，直勾勾看着伫立在假山小湖之上的八角亭。

那个他见过一面的小小姐今日着一席嫩黄马甲，丫髻缠着红绳，绑着的银色的铃铛如主人般活泼好动，小姑娘笑眯了眼，满脸舒心惬意。

那般毫无阴霾、娇养出来笑容，直映进少年心底。

开春半月，春雨回暖，细碎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金色的光斑闪了少年的眼。

他微微别开头，便听到小小姐一声惊呼。

“呀，二哥你看！是我买的奴才！”

脚步声匆匆靠近。

少年站着没动，也不敢动，暖风拂面，他听到自己一下一下急促紧张的心跳，闻到一丝很浅很淡逐渐浓郁的奶香，看到小小姐狡黠的笑脸。

“喂，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狗勾了哦，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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