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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苦蝤续（第1页）

陈祯投降自然是担心蔡胤远循、追之不及、家仇难报，而孔邑很清楚梁家坞、郭家坞之战不可久拖，否则褚燕攻下真定后派兵来救，则元氏危矣，幸好他猜中了陈祯“为了复仇可以牺牲一切”的心理，这才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此次胜利。

战后孔勖清点战利品，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郭家的黄金珠宝、粮草美酒、盐铁缣帛等比梁家几乎多了一倍，更有良马两百多匹、耕牛数十头、田契多至千余顷……这些物资如果全都搬到县寺，恐怕根本放不下，于是孔勖和孔邑商议之后，便只是派人封锁了郭家坞的仓库，稍后再想办法清点入账。不过当孔邑等人来到血腥味扑鼻的郭家宅院时，都被眼前断臂残肢、肚肠遍地的场面惊地目瞪口呆，不少人控制不住，都俯身吐了起来，孔邑心中则升起一股寒意，心想：“此人心中尽是复仇之念，我当尽早放他去寻蔡胤……”

安排好众人开始清点伤亡、计算军功、清理战场、关押俘虏、整编部队、布置防务、侦查敌情后，孔邑亲自回县寺向父亲孔伷报捷，并交还了元氏县令的官印，孔伷、孙氏、吴苋等人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午时四刻（中午12点），草草用过像食（午饭）之后，孔邑叮嘱了来异一番，便秘密派来异率近百骑兵与陈祯、陈达人骑双马，一路沿记号追蔡胤而去。

午时六刻（中午12点半），梁家坞、郭家坞之战的伤亡情况和战功统计了上来，孔家军骑兵、弓弩兵几乎没有伤亡，只是步卒死伤一百多人，戴邵、霍弥负伤；新募兵、原常山郡兵和原雷公部降兵在郭家坞之战中伤亡近一千五百人；而雷公部、苦蝤部投降的山贼精兵共计四千多人（不计郭家坞中战死者），老弱妇孺共计一万多人。虽然单从人数上看孔邑大获全胜，但是伤亡了一百多的孔家军精锐，让孔邑心疼不已，幸好此战缴获甚丰，也算是弥补了一些损失。

未时（下午1点），孔伷在县寺正堂中召集县吏、诸将开始议事。众人到齐之后，先由孔伷带领向光武皇帝刘秀的牌位祭拜了一番，然后依军功、官秩分文武两列入座，开始议事。

所议第一项是发放抚恤金和救治伤员，众人皆无异议。

第二项是论功行赏和重新划分孔家军、郡兵编制，当日苏阳道口之战赵云率亲卫骑兵以少胜多、击败郭豹、奠定胜局，今日又率骑兵攻下梁家坞、斩杀雷公，战功居首，擢升为亲卫骑兵军候，满编三百骑，以戴邵为骑兵军假候，擢文丑为屯长，属赵云；苏阳道口之战宋敏临危受命、指挥得当、大破敌军，颜良率兵击杀刺客、斩敌无数、据守谷口，原常山郡兵军候申肃率先开梁家坞北门投降、弃暗投明，三人战功次之，故擢宋敏为孔家军副统领兼郡兵军司马，统帅四百孔家军弓弩兵和八百郡兵弓弩兵（满编人数），越级擢升颜良为孔家军步卒军假候，满编两百人，擢升申肃为郡兵军司马（满编一千人）；吴茂、孙晏、阎宗、贾烈、来异、王绪、霍弥、秦泽等各有战功，以吴茂、孙晏为郡兵步卒军司马，各领一千郡兵（满编），李定、孙奕副之，为军假司马；阎宗仍为廷掾兼郡兵军司马，领一千大族义从；贾烈为元氏左部尉兼郡兵骑兵军候，满编五百骑，丁固副之，为骑兵军假候；来异、王绪仍为孔家军骑兵军候、军假候，满编三百骑，擢贾飞为屯长，属来异；霍弥为孔家军步卒军司马，满编一千人，升朱贞为军假司马；秦泽为孔邑亲卫步卒屯长，从老卒中补满一百亲卫步卒。孔伷依军功当场赏赐诸将、有功县吏财帛无数，又赏给赵云百金，赵云本想以“当赈济贫民”为由拒绝，不过想起孔邑所言“不可拒绝赏赐，以免引得诸将嫉恨”，便尽数领受。

原常山郡兵军候申肃年四十二，常山井陉人，从军多年，老于世故。

如此划分完毕后孔家军满编为亲卫步卒一百人、亲卫骑兵三百人、普通骑兵三百人、普通步卒一千人、弓弩兵四百人，共计两千一百步骑；常山郡兵满编为五百骑兵、八百弓弩兵、五千步卒，共计六千三百步骑；此外元氏还有四百县兵，归贾烈统帅。虽然孔家几乎尽控常山郡兵的兵权，李氏、阎氏、郑氏并无丝毫怨言，这次若不是孔邑力挽狂澜，元氏恐怕早被攻下，何况还有北面的褚燕、南面的浮云虎视眈眈，此时能保住元氏者怕只有孔邑。

第三项是俘虏处置，苏阳道口一战有两百多俘虏，今日之战又俘虏了山贼精兵四千多人、老弱妇孺一万多人，一万多老弱妇孺都是为了躲避税赋而逃入山中，如何处置还需从长计议，其余四千多青壮俘虏自然是编入孔家军和郡兵。

第四项是对蔡胤、陈邈、郭家、梁家的处置，蔡胤、陈邈弃城而逃，险些造成元氏失守，孔伷决定将此事和剿灭山贼之战功，同时上书新任冀州刺史和表奏雒阳朝廷；郭家、梁家勾结蔡胤侵扰百姓、聚敛为奸，又派兵刺杀县令、袭击县令家兵，犯了谋逆重罪，当族灭，男丁弃市、女眷罚作官妓，家中财物、田宅一律充公。

第五项是侦察敌情和布置防务，孔邑早已派出侦骑，四处探听中山张牛角、常山褚燕、赞皇山浮云、赵国王当等山贼的动向，搜集情报；而孔家军整军之后将驻守元氏城东的郭家坞，常山郡兵守元氏，两军成犄角之势，以防褚燕等山贼前来偷袭。

一切安排就绪后，孔邑刚回到县寺后堂，先是赵云前来求见，却是担心困在真定的兄妹、族人的安危，打算北上接他们来元氏，随后颜良也来告假，准备亲自护送族弟的棺柩回党阳安葬，孔邑自然应允，只是叮嘱两人一路小心，避开大股贼寇。

才休息了一个时辰，孔伷再次召集王恢、刘虔、孔邑等心腹，商议山贼老弱妇孺和流民安置的问题，议来议去，最终只有上奏朝廷减免税赋和募流民屯田之策。等堂中只剩下孔伷父子之后，孔邑起身来到父亲身旁低声道：“当今天子乃孝章皇帝玄孙，而孝章之父孝明生于万岁乡，父亲何不在此事上做些文章？”

“此话怎讲？”孔伷疑惑道。

“父亲忧心元氏乡民疾苦，去万岁乡始生堂祭拜孝明皇帝，晚上孝明托梦……如此朝廷定然难以拒绝免除元氏赋税的请求。”

……

孔邑重伤初愈，不宜太过劳累，于是当天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朦朦胧胧在睡梦之中突然感觉有人在为自己擦拭身体，擦拭上身时倒还好，轮到下身的时候，对方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一不小心碰到了孔邑高高昂起的分（和谐）身，同时呼吸也急促起来。孔邑一时起了玩心，便装作自己在做春梦，闭着眼睛一把搂住对方的腰身上下其手，等摸到对方胸（和谐）前那傲人的双（和谐）峰后，他顿时猜到了玉人的身份。想到玉人的琼鼻樱唇，再回忆起上次为她解毒的旖旎场面，孔邑再也按捺不住，搂着她的头颈往涨得几乎要爆炸的下（和谐）身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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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侦骑回报：“褚燕攻占真定，并派兵往攻九门、南行唐，暂时似无南下之意。”孔邑闻之大喜，命孔家军、郡兵加速整军，每日操练不辍、积极备战。吸取了之前刺客混入亲卫的教训，这次整军孔邑命诸将严查部下的来历，尤其以亲卫步卒和骑兵核查最严，从姓名、籍贯，到亲友、家中住址，一一核实，以防奸细或刺客混入。

进入五月，首先从巨鹿郡内传出山贼“黑熊”袭杀原常山相蔡胤并逃往常山国的消息，随后新任冀州刺史王芬对孔邑守元氏之功大加赞赏，并要求郡司马孔邑养好伤后，尽快剿灭山贼“黑熊”、赞皇山浮云和真定褚燕。不久之后，自号“将兵从事”的张牛角攻下中山国卢奴、安熹、汉昌等县，与褚燕合兵一处，攻打巨鹿郡下曲阳。

蔡胤被杀的次日，孔邑收到来异的密报：夜袭大获全胜，斩首两百余级，蔡胤、蔡彪、蔡承、陈邈、黄冲皆被陈祯虐杀，共缴获黄金六千多斤、珠宝十余箱以及物资、粮草数十车。孔邑从梁家缴获了三千多金，郭家五千多金，蔡胤六千多金，加起来共计一万五千多金，即使上交五千金给郡廷、县寺，仍余一万多金，也即一亿多钱（官方价格一金=一万钱），可说是一举暴富。

让孔邑没预料到的是夜袭之后左秀迷上了蔡胤的一对襄国舞姬，拼死请求留下她们，来异没办法便命左秀继续以山贼“黑熊”的名义在房子县“造反”，自己则率余骑昼伏夜行，将黄金、珠宝押回元氏，于是这才导致常山凭空多了一股名为“黑熊”的山贼。

“这真是‘黑熊难过美人关啊……’”孔邑心想，随即心中一动，命人去房子县找左秀，让他投靠赞皇山浮云，取得对方信任后将来与自己里应外合，如此赞皇山可平。

赵云带兄妹、族人很快从真定平安归来，带回的消息让孔邑颇为担心，原来褚燕约束军队，不侵扰平民，并处死了一些贪官污吏、地方豪强，尽得百姓拥戴。颜良比赵云晚几日回来，数十个安平国的轻侠、少年听闻“党阳暴徒”颜良短短一个多月就升为军假候，纷纷前往投奔。

新任冀州刺史王芬，别名王考，字文祖，东平寿张人，党人、名士，因“能以财救人”而与张邈等人并称“八厨”，天下闻名。因王芬与孔伷既是旧友，又是兖州同乡，故此事让孔伷极为高兴。

五月中旬，得到褚燕与张牛角合兵攻下曲阳的消息后，孔邑率一千多孔家军、三千多郡兵讨伐赞皇山浮云，不曾想刚走到山下，浮云、“黑熊”便举寨来降。原来浮云和左秀聊得投机，提出结拜为义兄弟，左秀先是爽快答应，之后想起孔邑的命令，便开始左右为难。左秀心直口快，不擅编造借口，于是索性亮明身份，打算以武力胁迫浮云投降，没想到浮云得知“黑熊即孔家军左髭”后却倒身下拜，并言自己十分仰慕孔伷父子，愿和“黑熊”一起“归降”孔邑，因此赞皇山一战皆大欢喜，孔邑不费一兵一卒平定浮云、“黑熊”，浮云、“黑熊”二人义结金兰、弃暗投明，一时传为佳话。

回到元氏稍稍修整之后，孔邑正准备带兵北上，攻打真定，抄褚燕的后路，突然接到州府的紧急檄令，命常山郡司马孔邑率军至高邑与佐军司马、州兵马掾麴义合兵屯守高邑，紧接着从巨鹿郡传来下曲阳失陷、张牛角率十万精兵不日南下的消息。攻陷下曲阳对自号“将兵从事”的张牛角意义重大，因为他打的是黄巾军的旗号，而下曲阳有一个占地五十亩的京观，乃是去岁十一月皇甫嵩以十万黄巾俘虏的尸体封土所筑，因此攻占下曲阳也算是替十万黄巾亡灵报了仇。另外张牛角攻占下曲阳后，亲自带人前往“京观”祭祀大贤良师张角，一时冀州各地的黄巾余党纷纷前来投奔，全军士气高昂。

“‘十万精兵’怕是虚言，不过六七万总是有的。”孔邑心想。与其跟对方正面交手，孔邑心里其实更倾向于正面防守，再派一军断其后路，不过军令难违，孔邑只好率一千多孔家军、四千多郡兵前往高邑，与麴义合兵一处，屯守高邑。

五月下旬，张牛角率军攻下杨氏后，便将巨鹿郡郡治瘿陶团团围住，因州治高邑距瘿陶只有五十余里，于是巨鹿太守连忙派人向高邑求援，王芬接报后犹豫不能决。孔邑献正奇之策：“兵分两路，一路为奇，快速攻取杨氏，截断对方粮道；一路为正，救援瘿陶，等对方粮草不济撤军之时再衔尾追击，必大败之。”可惜王芬不予采纳，佐军司马、州兵马掾麴义请战救援瘿陶，王芬亦是不许，于是孔邑、麴义只好驻守高邑，原地待命。麴义久在西凉，擅长羌战之法，于是孔邑每日除了练兵，便是虚心向麴义请教羌战、步卒对骑兵等战法。

五月底，张牛角率军攻城时不慎中流矢死，临死前命部下尊奉褚燕为帅，于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以表自己乃是承张帅之志，但是原张牛角部将杨凤不服，当夜便率军离开，回中山而去【3】，张燕见瘿陶城坚难攻，军中伤亡众多，也撤军回了真定。王芬得知此事后大喜，命巨鹿太守率兵收复下曲阳，孔邑回军元氏，麴义屯守高邑。

孔邑回到元氏后才得知陈祯在陈家被平反之后，尽数捐出了还给他的田地、财物等，留书一封后，与陈达二人飘然而去。陈祯的书信非常简短，除了恳请孔伷父子安顿好原白石山山贼中的妇孺外，只有一首名为《苦蝤》的诗歌：

《苦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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