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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烈士暮年（第1页）

曹衡其实真名叫雷玉恒，他父亲姓雷，母亲姓曹，以前是江州印染厂的团委书记，就是叶山河大学毕业，分配去工作，呆了整整一年的那个江州印染厂。

曹衡性格耿直，刚正不阿，面对印染厂每况愈下的状况心急如焚，经常在全厂大会上唐突地发言，批评厂里的经营管理，最后被边缘化到团委去做团委书记，连团委办公室，都没有安排在厂里的办公楼里，而是随便在集体宿舍找了一间屋搁置这尊“邪神”

。

整个印染厂团委编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团委书记，一个是干事王一川，就是叶山河同学的表弟，是当时叶山河在印染关系密切的几个朋友之一。

印染厂破产后，王一川因祸得福，通过父亲的安排先到乡镇法庭，再到区上法院，本身的能力再加努力进取，一步步前进，现在是市政法系统一个中层干部。

可是曹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或者说，是他的个性决定了他的人生。

从印染厂出来后，他做过很多工作，都是因为爱管“闲事”

，爱说“闲话”

而不得“善终”

，最后，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继续留在江州为五斗米折腰，来到省城，希望在一个新的环境里重新开始。

他甚至改了名字。

但是省城尽管比江州舞台广大，他的个性依然让他丧失了大部分获得提升的机会，一直在做最基层的工作，比如保险推销员。

有一次，曹衡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消息，说山河集团公司的老总是江州人，业绩在全组排在未位的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那个时候叶山河还没有给自己配备专门的秘书，总经办主任梅本直充当了大部分秘书的工作，他接待了这个衣衫陈旧却整洁，明显落拓却昂然的中年男人，交谈几句，略略了解到曹衡下岗前跟他一样，也是企业里的政工干部，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简要点了几句叶山河的个性，然后亲自把他送到董事长办公室。

当曹衡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叶山河楞住了：他记得这位江州印染厂个性鲜明，敢于斗争的团委书记。

但是曹衡明显不记得叶山河，他强作镇定地跟在梅本直后面，听着梅本直介绍完后，微笑着向叶山河伸出手，笑道：“老乡您好，我也是江州人。”

这很正常。

当初曹衡的目光只盯着厂里那些领导，痛恨他们无能腐败，叶山河在厂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新人，而且因为经常出去跳舞旷工，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坐在一起互相认识，连团委好不容易做的那个“我为厂长献一计”

活动，叶山河也没有参加，即使偶尔在厂里擦肩而过，曹衡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痛高稚气的年轻人。

但是叶山河肯定知道曹衡。

主要的渠道是他的好友，团委干事王一川。

他伸出手接住曹衡的，怔了一下，对梅本直点点头，梅本直会意地离去。

叶山河不说话，没有放开曹衡的手，一直拉着他走到沙发边，请他坐下，才放开他的手，亲自去饮水机边给他倒水，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自己略微的吃惊，然后决定，无论曹衡今天来拜访他有何目的，他都要满足他。

他走回沙发，把水递到曹衡身前，看着曹衡，轻轻说道：

“请喝水，雷书记。”

曹衡身子轻轻一颤，看着叶山河的眼中充满惊异，伸出拿纸杯的手停在空中。

“我九一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江州印染厂。

王一川是我的好朋友。”

叶山河缓缓地解释道。

曹衡脸色尴尬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雷书记跟王一川联系多吗？我回江州的话，只有有空，就会联系他喝喝茶，他来省城，方便时也会约我。”

叶山河理解曹衡此时的心情，及时地寻找话题。

但是这个话题更让曹衡感到尴尬。

他是自尊心极强的人，王一川离厂后事业有成，他这个老领导虽然高兴，却矜持地从不主动联系，更不想在唯一的部下那里寻求帮助，但是江州毕竟不大，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偶尔碰见。

每一次，王一川都高兴而真诚地安排，吃饭请他坐上席，喝茶抢着买单，即便是商场相逢，也要唠叨半天，王一川越是这样，曹衡越是觉得不好意思。

他知道王一川绝非虚伪，他们在厂里共事时，是真正的关系融洽，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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