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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苏离也不知道盛奉韬睡了没,就回了个信息。
信息一回,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
“你还没睡?”苏离问。
“打你电话不通,信息也没回,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盛奉韬言语里满意担忧。
苏离听到这样关心的语气,她闭着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我一个大人,能出什么事?怎么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含珠跟你说了那样的话?”盛奉韬一想到盛含珠那么说苏离,他真的差一点失控了。
恨不得给盛含珠两个耳刮子。
苏离脑子里......
夜色如墨,却压不住城市深处那一盏盏不肯熄灭的灯。苏离站在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张未拆封的请柬??伦敦金融峰会闭幕晚宴,主办方特邀她作为“亚洲女性商业领袖代表”出席。金色烫印的字体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像某种无声的挑衅,又像一场久别重逢的邀约。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请柬轻轻搁在茶几上,转身走向浴室。热水氤氲而起,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她脸上那些常年凝结的冷峻线条。她闭上眼,任水流冲刷肩背,仿佛要洗去这两年来所有暗涌的情绪:董事会的唇枪舌剑、媒体的围追堵截、家族内部的质疑与劝退……还有那无数个独自坐在书房翻阅财报的深夜,耳边回响的,始终是盛含珠当年那句颤抖的问话:“姐,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遇到一个既爱我又配得上我的人?”
她曾以为答案藏在权势里,藏在账户余额里,藏在一次次对莫氏步步紧逼的资本操作中。可当她真的站在风暴之巅,俯瞰众生仰望时,却发现心里空了一块??不是胜利的虚无,而是某种被时间碾碎后无法复原的东西。
第二天傍晚,晚宴如期举行。泰晤士河畔的古堡灯火通明,红毯两侧站满了记者与名流。苏离踩着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缓步走来,墨绿长裙曳地如夜海波澜,发丝挽成低髻,耳坠是母亲留下的翡翠滴珠,温润却不张扬。她没有笑,也不需笑,只用一步一停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她来了,且无可忽视。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各国财阀、政要、学者穿梭其间。易?已换下演讲时的正装,穿着一件深蓝西装,站在香槟塔旁与几位国际基金负责人交谈。他的谈吐早已褪去青涩,眉宇间沉淀着一种历经淬炼后的沉稳。他不再是那个在医院走廊跪地痛哭的少年,也不是那个躲在出租屋备考雅思的穷学生,而是真正跻身全球金融话语权中心的新兴力量。
他们的相遇,并非刻意安排,却似命中注定。
“苏离姐。”他在人群间隙中看见她,举杯走来,声音轻得只有彼此能听见,“没想到你会来。”
她抬眸,目光平静如湖,“你的演讲很精彩,IMF的实习报告我也看了,数据模型做得比华尔街那群老狐狸还狠。”
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是你教我的??别让人觉得你可怜,要让他们怕你。”
空气微滞。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他们并肩走到露台,避开喧嚣。远处河面上游船划过,留下一道银色涟漪。风有些凉,他下意识想脱外套给她,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他知道,她不需要这种温柔。
“含珠最近怎么样?”他问。
“很好。”她说,“她在威尼斯做了独立策展人,前天刚拿下一个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的资助项目。她说想把中国当代艺术推向欧洲主流视野。”
他点点头,眼神微动,“她终于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你也是。”她侧头看他,“剑桥博士候选人,IMF顾问团最年轻的成员,连《经济学人》都把你列为‘未来十年影响全球经济格局的五十人’之一。你做到了。”
“我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证明那天在机场,我不是逃兵。”他低声说,“我不是放弃她,我只是……必须走远一点,才能回头。”
苏离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吗?那天你在电话里说‘如果我能变得足够好,能不能重新牵她的手’,我没回答,是因为我不敢替她答应。但现在我想告诉你??她不会再为一段感情牺牲自己了。她学会了爱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他苦笑,“所以我也不再奢望什么。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她看到新闻里的我,能淡淡地说一句:‘哦,他过得不错。’就够了。”
月光洒落,照在他眼底那一片克制的深情上。苏离忽然觉得胸口一窒。她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她抱着流产诊断书走出医院,手机屏幕亮起,是莫行远发来的消息:“今晚陪安莹参加慈善晚宴,不能接你电话。”而此刻站在这里的易?,明明拥有同样的执念,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没有怨恨,没有报复,甚至不曾向任何人诉苦,只是默默把自己锻造成一把锋利的剑,刺破阶级的壁垒,斩断命运的锁链。
这才是真正的狠厉,不是对外界的撕咬,而是对自我的重塑。
“你导师推荐你申请牛津-哈佛联合项目的信,我寄出去了。”她终于开口,“匿名的,但内容写了实情??你是我在过去十年见过最有韧性的年轻人。”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震动,“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曾被人当作笑话。”她望着远方,“家族联姻、政治交易、豪门倾轧,所有人都说我该认命,说我争不过安家,斗不过莫氏。可我不想输,也不想让含珠重蹈我的覆辙。所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个普通人,也能靠意志改写人生。”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让我相信,这世上除了算计和背叛,还有坚持值得被尊重。”
两人久久伫立,谁都没有再说话。夜风吹拂,带来河水的气息与远处钟楼的鸣响。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姐姐与恋人,不再是施助者与受助者,而是两个从泥泞中爬出来的人,在世界的顶端遥遥相望,彼此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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