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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憔悴吗?”他故意令声音喑哑。
“够够的,是王妃看见得哭一场的程度。”罗雨回应。
楚翊侧目,瞥向桌上的茶壶,“朝我脸上掸点水,这叫冷汗。把煎好的药端来,床头得药香四溢。”
罗雨立即照办。
满脸“冷汗”的楚翊往被窝里一萎,气息微弱,仿佛沾着晨露的芝兰。
“呜……”罗雨猛地捂嘴,双眼泛红,又开口解释:“我知道是假的,可气氛到了,就很想哭。”
楚翊好奇,于是罗雨拿来铜镜。对镜自顾,他啧啧感叹:“不错,我都想给自己办一场白事。”
“行啦。”陈为给外甥掖了掖被子,忍俊不禁,“你这捂的,我亲家母坐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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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云关,总督府署。
今日无风,李姨娘带闺女在花园晒太阳。星宝裹得像粽子,只露出一团汤圆般雪白的脸,在阳光下咯咯笑。
时至深秋,廊檐下的紫藤褪去华服,在青砖投下凌乱莫测的枯影。池中残荷折颈,倒影与枯叶之间不时游过一尾红鲤。
李姨娘洒一把鱼食,鱼儿争抢的波澜,霎时搅碎满池沉滞的秋光。
“那鱼比你还能吃。”她拍拍手,笑着与儿子闲谈,“眼看入冬了,这样的好天气不多了。”
“真快啊,一晃我妹都两个多月了。”叶星辞蹲在摇篮边,晃动手里的拨浪鼓,“每次见她,都胖一圈。”
“小孩子就像小猪仔,一天一个样。”李姨娘在儿子结实硬朗的肩头揉了揉,关心中透着一丝戏谑,“老叶头怎样了?”
“父亲仍在试图突围。我不想困死他,我想在未来劝降他。”
李姨娘小心地托起孩子,抱在怀里轻拍,柔声道:“第一次当娘时,我才十六岁。那时,我常抱着你,想着未来。很模糊,很茫然。一看见老叶头总是绷着的脸,我就害怕。当时哪能想到,我怀里的小家伙,能打败那个一家之主。”
叶星辞笑了笑,看着娘怀里的妹妹慢慢垂下羽扇般的睫毛。没心事的人,入睡真快。近几天,确切地说,是和作为钦差赶来的李青禾碰面之后,他就睡不好。
“你忙你的,甭惦记我们。”李姨娘在闺女的面颊亲了一下,朝儿子柔柔一笑,却透着一股狠劲,“什么时候,需要娘进包围圈给你做内应,尽管吱声。”
叶星辞连忙摆手。
李姨娘兴奋地对两位奶娘聊起,自己和儿子打配合,生擒齐军主帅,夺下重云关的经历,堪称孤胆豪侠。
奶娘都是重云关的居民,丈夫在齐军。坏消息是,都成了溃兵。好消息是,都被俘虏,正在重云关接受昌军的整编,一家人又团聚了。
叶星辞问她们,对战事有何感受。她们懵懂地笑笑,说:世事无常,福祸相依。
离开重云关前,叶星辞接到廷寄,内容是小皇帝新作的战歌。
回营途中,他心跳得有些乱,秀逸的眉峰似压着雾霭的远山。坐骑那雪白的马尾也不安扫动,拂尘似的拨开一路秋色。
几天前,叶星辞收到楚翊的信,信中叫他凡事以战事为先。李青禾也是那时到的。当日,叶星辞和公主、李青禾在重云关碰面。李青禾说,九爷预判朝中要生变故,派他保证前线粮草,公主会全力配合。
“怎么了?”同行的于章远勒动缰绳,将马靠了过来。
叶星辞回神,说没事。
“来时路上,你干掉了七个鸡腿,一罐子茶蛋,三张大饼卷熏肉。”于章远细数那些消失在主帅嘴里的东西,“现在呢,心不在焉,连水都不喝。”
叶星辞心口一热,对细心的好友绽开微笑:“阿远,你真好。”
随后说出疑虑:“我猜,齐国正面不敌,就背后出阴招。尹北望是个军事庸才,却也是权术高手。皇上年少,想法易偏激。李大人也说,九爷预感朝中要出乱子……”
于章远面色凝重,说了和奶娘一模一样的话:世事无常,福祸相依。不过,他会始终支持叶星辞,有困难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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