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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太医院（第1页）

太医院地窖的烛火突然摇曳，史白夏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千金方》封皮。泛黄书页间滑落半片龟甲，裂纹正好割裂"辰"字。

"殿下可知龟兹地宫第七幅壁画？"太医令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那些眼睛长在手掌心的飞天......"

姜辰瞳孔骤缩。三日前他确实在龟兹废墟见过这般诡谲壁画，当时随行的典章还说那些眼睛纹路酷似某种暗语。此刻回忆起来，壁画中飞天的指尖正指向北斗方位——恰与钟文斌佩剑吞口处的星图暗合。

"史大人想说什么？"十六皇子摩挲腰间鱼肠剑，剑鞘内暗藏的软钢机括发出细微咔嗒声。这是临行前西域巧匠所赠，内藏七枚淬毒柳叶镖。

史白夏突然掀开药柜暗格，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三十七张人皮面具整齐悬挂，最右侧那张赫然是德妃年轻时的容颜。"三年前太子谋反当夜，"他枯瘦手指抚过面具边缘针脚，"老臣在冷宫替德妃娘娘接生时，发现真正的十六皇子......"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太医院青瓦。姜辰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如刀片般切入——三岁那年他确实见过史白夏捧着药箱跪在母妃床前，只是那妇人面容分明是......

"德妃娘娘当年诞下的是双生子！"史白夏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底下焦黑的半张脸，"另一个被穆绅儒调包，如今正在天牢！"

姜辰踉跄后退，撞翻的铜药碾滚过青砖地面。那些零散记忆突然串联成串：母妃临终前死死攥着的双鱼玉佩、穆绅儒看他时阴鸷的眼神、滴血认亲时德妃诡异的笑容。

"所以真正的血脉......"他喉间涌起血腥味。

"在您体内。"史白夏突然划破自己手腕，血珠滴入药碗竟泛起幽蓝荧光，"当年太子妃为保嫡子，将双生兄弟的血脉炼成蛊虫......"

话音未落，东墙突然射出三支弩箭。姜辰旋身挥剑，鱼肠剑鞘内机括弹射，柳叶镖与弩箭在空中相撞迸出火星。暗格翻板轰然闭合，史白夏的惨叫被生生切断。

"殿下快走！"典章破窗而入，铁掌拍碎两名黑衣刺客天灵盖，"九皇子带禁军往这边来了！"

暴雨中的宫巷如同幽冥道，姜辰脸上戴着傩戏青面，这是从典章怀中摸出的。面具内侧用朱砂写着：寅时三刻，天香阁。

当他在瓦当滴水声中摸到天香阁暗道时，先闻到熟悉的雪山参气味。十三公主姜思柔正在用龟兹语吟唱祷词，她手中的傩鼓每敲七下便停顿三息——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

"北羌黑狼军中有我们的人。"她掀开帷帽，露出颈间狰狞刀疤，"但大祭司说必须找到龟甲密匣......"

暗门突然转动，何晓薇捧着《山河社稷图》残卷闪入。她发间金步摇缺了片花瓣，正是那日典章在绑架现场找到的。"穆绅儒在炼人丹！"她将残卷铺在案上，图中云州地形竟与龟兹星图完全重合，"用皇室血脉做药引！"

姜辰突然剧烈头痛，记忆中母妃的翡翠耳坠化作药炉中翻滚的绿烟。当年太子谋反前夜，他确实见过穆绅儒在丹房......

"报——！"暗道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典章浑身是血撞进来："北境急讯！钟晓单将军中伏，十二皇子......阵亡了！"

十三公主手中傩鼓应声而裂，鼓皮夹层飘出半张血书，上面画着人面蝎身的图腾——与太医院人皮面具的刺绣如出一辙。

当姜辰用鱼肠剑撬开龟兹地宫第七道石门时，终于明白星图密码的真正含义。壁画上飞天的眼睛随月光转动，在寅时三刻将光束投射到玉棺的七窍位置。

"这是前朝观星仪！"随行的西域巧匠拓跋烈声音发颤，"只要将皇室血脉......"

姜辰划破掌心按在玉棺螭纹上，鲜血顺着沟槽流入地宫暗河。整座龟兹王城开始震颤，埋藏在城墙下的三百架罗马弩机破土而出，机括转动声惊飞夜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遗产。"他抚摸着弩机上的凤尾纹，终于看懂何丞相那个微妙的手势——二十年前被屠的南楚使团，铠甲上正是这种纹样。

典章突然闷哼倒地，背后插着淬毒袖箭。九皇子姜瑜从阴影中踱出，手中把玩的正是姜辰丢失的断指梅花镖。"好弟弟，"他舔了舔镖尖血渍，"你以为父皇当真不知双生子秘密？"

地宫穹顶开始塌陷，月光如瀑倾泻。姜辰在碎石雨中看到玉棺底部的鎏金铭文：圣历九年，双龙夺嫡，炼蛊续命。最后落款赫然是史白夏的药师印。

当姜辰拖着九皇子冲出地宫时，安南军赤旗已插满龟兹城头。钟文斌独眼渗血，手中拎着穆绅儒的头颅。"陛下驾崩了。"他扔来染血的继位诏书，"是你与九皇子。"

诏书右下角盖着残缺的传国玉玺印——正是三年前太子谋反时摔缺的那角。姜辰突然想起太医院暗格里，史白夏用血写的"玉在匣中"。

九皇子突然癫狂大笑，撕开锦袍露出心口朱砂痣："你以为赢的是谁？"他脖颈青筋暴起，"当年被炼成蛊虫的......"

暴雨中传来傩戏鼓点，十三公主戴着青面傩具踏血而来。她手中骨笛吹响时，九皇子突然七窍流血，皮肤下无数蛊虫破体而出。

"双生蛊终要相食。"她掀开傩具，露出与姜辰一模一样的脸，"哥哥，该服药了。"

姜辰看着递到唇边的鎏金药盏，终于看清盏底阴刻的小字：圣历二十三年，双子献祭，江山易主。药汤中沉浮的，正是另一枚双鱼玉佩。玉门关外的流沙突然泛起诡异波纹，十二具身着玄色忍装的尸体呈环形倒伏。他们背后的蝴蝶刺青正在渗血，正是东瀛伊贺流死士的标记。典章用刀尖挑起半截染血的信笺，火漆印上的菊纹与九皇子书房暗格里的密函如出一辙。

"三日前东海奏报，有十二艘黑船夜袭蓬莱港。"何晓薇将密报拍在沙盘上，琉璃灯映出她眼底血丝，"用的是龟兹弩机的改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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