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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二十七章 探昆仑（第1页）

侧厅原本有里外两个隔间，隔音效果很好，但蒋茹这一喊用了吃奶的力气，又是以内力震出，里间不可能听不到，蒋七夜闻声而出，便看见蒋阙真端坐主席，底下跪了一片。

蒋七夜对蒋阙真颔首一礼，“阙真兄，这是怎么了？”

蒋光岩赶紧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蒋七夜顿了顿，问蒋阙真道：“兄长打算如何处置？”

蒋阙真哼了一声，“蒋家外务向来由你掌管，要如何处置，自然你说了算。只是杀人偿命，此乃江湖规矩。何况新朝初立，我蒋家并无和朝堂对抗的先例。”

蒋七夜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郑心远本是朝堂亲犯，此时又招惹了昆仑老怪，早成了烫手的山芋，“暂时请郑公子移步西厢，此事容后再议。”

虽说是软禁，但蒋七夜并未真的派人看守，郑心远很自觉不踏出西厢一步。天已擦黑，郑心远并未掌灯，只静静对着窗外出神。

门外脚步声响，郑心远定了定神，知道是蒋七夜来了。衣袖一挥，掌风点燃了烛火。

“郑公子，我进来了？”

“七爷请进。”其实，以蒋七夜的修为，行动坐卧都是了无生息。此举有意告诉郑心远，他是只身前来。

蒋七夜如平素一样，带着些许笑意，手中则拎着餐盒，推门进屋，“郑公子舟车劳顿，未曾好好招待便出了这样的事，是我蒋家怠慢公子了。”

郑心远也回以一笑，“无妨。劳烦七爷亲自送饭，当真折煞在下了。”

蒋七夜将食盒内的餐食一一摆出，又给二人分别倒上酒，“不瞒你说，我也还未曾用晚膳，让厨房随意做了几个菜，不知合不合郑公子胃口。”

郑心远举杯敬酒，“想必七爷是为在下之事奔忙，耽误了晚膳，在下敬您一杯，多谢七爷。”

蒋七夜欣然喝了，“我已查证，人并非被你所杀，他们虽被‘利用侵伐’所伤，致命伤却是尖锐利器和剧毒。你惯用雪浪和金针，并无使用利器伤人的习惯，更未曾听闻你会用毒。何况若你想杀人，也用不着利器和剧毒。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到底发生了何事，郑公子可愿告知？”

郑心远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没提那些人乃是关西军的事。他取出那枚竹箭，“这便是杀了那些人的利器。我不善用毒，无法从箭上淬的毒判断此箭主人，但这竹箭本身，却有玄机。”

蒋七夜接过那竹箭，沾了干涸的血迹，在指尖捻了捻，“有何玄机？”

郑心远道：“此竹乃箭竹，素来只产于滇南，江南之地不产。滇南荒凉，能有如此实力的，不必我说，七爷也该知道是何人。”

蒋七夜闻言陷入沉默，“让蒋公子见笑了。”

郑心远夹了个鸡腿，咬了一大口。

蒋七夜问道：“你未曾辩驳，可是有了打算？”

郑心远道：“很简单啊，你家真二爷既然想送我去昆仑老怪那，我自然要顺了他的意。”

蒋七夜连连摇头，“郑公子尚年轻，想必对那昆仑老怪了解不多，他行事极为乖张跋扈，而且……他和你师伯芝兰幽客有断指之仇，你若是去了，怕是羊入虎口。”

郑心远三口两口将那鸡腿吃完，又夹起另一只，“七爷不必担心，那放竹箭之人虽杀尽了那群杀手，却有意不愿伤我，显然是和我有些因缘的，我此番只身入虎穴，也是赌上一把，说不得还能有些意外之获。”

蒋七夜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郑心远又道：“利器有多种，毒也分多样，可会‘利用侵伐’且现在人在嘉禾境内的，恐怕只有我一人。即便是七爷愿意相信我，旁人也未必能信。刚刚七爷已经为了我和你家真二爷杠上了，他虽明说全权由您处理，但是话里话外却是逼您把我交出去。到时候若是昆仑老怪来要人，你家真二爷必然会拿家族利益来压您，到时候谁也保全不了我。”

郑心远此话句句切到点上，蒋七夜不由陷入沉思，郑心远继续道：“实在不行也没关系，等你家‘蒋公子’回来了，七爷把来龙去脉和他详细说说，他肯定不会任我自生自灭的。”

蒋七夜终于松了口，无奈笑道：“我家‘蒋公子’还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我看着他长大，还未曾见过他对谁如此另眼相加。”

郑心远吃下了第三只鸡腿和一整条鱼，终于放下了筷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家真二爷说到底还是对他儿子有所愧疚的，此番拿我当挡箭牌，为他那身在滇南的瘸腿儿子争取点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认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甚至不一定和他儿子有关。首先，我和他儿子非亲非故，他儿子并没有理由回护我。其次，真二爷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如此利索毁去所有竹箭，又想赶在您之前把我推出去，这诸般种种，他平时对外务全然不管，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蒋七夜顺着他的思路，马上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你是说，我蒋家有内奸？是那人从中挑拨，阙真兄是被那人利用了？所以……你刚刚在侧厅才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郑心远又周了口酒，笑吟吟看着蒋七夜，“七爷，想必你知道这毒的主人是谁，对吧？”

蒋七夜一口酒堵在喉咙，险些被呛到，“彼此彼此，郑公子不是也有话没有说尽？我和你虽相识不久，但我见你出手，却多是有所保留的，此番一招‘利用侵伐’却完全未加控制，中招之人尽是骨断筋折。这些人真的只是杀手那么简单吗？普通的杀手，怕是不能令郑公子动这么大的火气吧？”

郑心远并不否认，“七爷说的没错，这些人确实不是普通的杀手。”

蒋七夜心下了然，“郑公子，你要的答案，便是问题本身，还是你自行寻找去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明早我便送你离开。”

两人再无话说，蒋七夜走后，郑心远和衣而卧，思绪有些混乱。昆仑脉是必去不可，不论是为了前番《乙巳要术》之事，还是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那放箭灭口之人是为了阻止关西军说出他们所谓的“苦衷”才杀人灭口，是情急之举，并且有意回护于他。可是那蒋家内奸却有意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去，显然并不在意他的死活。除非……这伙关西军本就是诱饵，是故意放出来让他杀的。若是他顾念旧仇，直接杀了这伙人最好，若是他动了善念，便亲自出手，再嫁祸于他。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唯一结果就是他被昆仑老怪带走，世人皆知昆仑老怪对待仇人的手段，若是郑心远落在他手里这个消息传出去，那就和宣布郑心远已死没有差别，而且世人都会相信，郑心远不光死了，而且肯定死得很难看。

这盘棋，怕是在那“血葫芦”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让他发现那人是郑国旧人，引他去杀关西军，最后把他推给昆仑老怪，一步步，精密至极。他忽而想起那驾车的小伙计，对，那孩子未免太冷静了一些。有如此胆识，怎么会甘愿在小店当个小伙计？看来背后设计的人不但想要帮他，还是打算彻底帮他。

此人精准的拿捏了每个人的弱点，蒋阙真是他那瘸腿的儿子，郑心远是当年出卖郑国的关西军，蒋七夜则是家族利益。等等，那蒋谦呢？若是蒋谦不和他同行，或者蒋谦没有留下照顾那人，一切的计划不就全部落空了？

郑心远百思不得其解，此计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可谓算无遗策，总不可能把成败赌在蒋谦身上。

郑心远翻了个身，此路不通，便换个角度。关西军说他们背叛郑国是有苦衷的，其实郑心远也一直对此颇为不解。关西军乃是最初和他生父、郑王一起打天下的那批军队中的一支，若说忠心，不该有二。因此在朱赤城一战的时候，郑王毫不疑心的将守卫要塞的任务交给了关西军，谁料兵临城下之时，关西军竟掉转枪头冲向了郑国的军队，郑国军队万万没想到关西军会叛变，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因此被里应外合屠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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