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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九章 曾经咱也刻苦过上（第1页）

蒋谦不知他为何是这个反应，正直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郑心远又往床里挪了挪，眼睛死死盯着蒋谦，仿佛怕他突然发难一般。一看之下，就见他用一抹额拢着碎发，前胸和后背处的衣服略有些潮湿，额头和鬓角也出了薄薄一层汗，提着剑的手指泛红，气息不见紊乱但却有些急促。

郑心远眨了眨眼，觉得貌似是自己想多了，狐疑问道：“你去练晨功了？”

蒋谦微一点头，立刻就明白了他抽的什么疯。灵均收在腰间，一手扯下抹额放在一边，薄衫褪下，又换上了整整齐齐一身褐色鹤氅。郑心远这才松了口气，哈哈干笑着，骂自己小人之心。

其实这也怨不得郑心远，他身份敏感，本就对外界有着本能的防范之心，即便抛却这一点，任谁一觉醒来看见有人提着剑站在自己床边，都肯定会闹出一番鸡飞狗跳。

他为人懒散，自从修为过了海境，多久没起来练晨功了，自是没想到蒋谦竟能坚持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练晨功。暗自感慨，难怪修为比不过人家，不说天分，就是这勤奋和毅力，自己也不及人家十分之一。

郑心远为自己默哀。当年他练功的时候，虽然往事不堪回首，但也是着实刻苦过的。这就要从他师父、师伯说起。这两位本是令人艳羡的一对金童玉女，奈何生于乱世，王事靡盬，妙微子悯民疾苦，暗中做了不少干预战事的事儿。涵忧散人则对此颇有微词，她认为江湖人管江湖事，而王朝更替之事不该他们插手。两人因此产生极大分歧，甚至最后分立不同阵营，针锋相对。

后国事初定，本该是二人了结多年恩怨最佳的时机。可这二位竟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双双遁入空门，归隐仙山各立门派去了。更有甚者，二人仙府就隔峰相望，二人比邻而居，契若金兰。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而后的数十载，碧海青天阁发展得蒸蒸日上，慕名而来投入门下的更是不绝如缕。涵忧散人在郑心远之前虽未正式收徒，门下修士却已颇具规模。相比之下，苍垠观则成了另一派风景，门人自是不少，但妙微子不传武学，只授道法，其门中弟子、道友如云，倒真把浮玉山变成了一处名闻天下的道家仙山。

现如今，涵忧散人江湖排名稳居三甲，而妙微子却从未出手与人争强，至于其实力到底何如，无人知晓。

那年他不过垂髫年纪，刚刚被接到郑家，小儿不懂什么愁怨，锦衣玉食之下，自是无忧无虑。但他生性顽劣，一天不闯祸就浑身不舒服，郑王虽是朝中权贵，却与江湖豪杰往来密切，仗义疏财、周济困厄。自己麾下也有不少幕僚曾为江湖侠客。郑王有心为郑心远谋位名师，一是指点，二也是看护，谁料他人不大，脾气可不小，选来选去总是不满意。就是这个时候，遇见了下山云游的妙微子和涵忧散人。

当然，这俩的出场方式就很别致——他们是打着进来的。

准确的说，是涵忧散人一掌把妙微子拍进了郑家大门。生生把围墙砸出一个人形大坑，别说黄发小儿，即便是家丁仆从也都看傻了。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询问。涵忧散人掌掌紧逼，妙微子则疲于应对，两人周旋之际，涵忧散人却鬼使神差觉得腿上一沉，竟然被一肉团子一样的小孩抱住了大腿。

涵忧散人的脸色由阴沉转为昏黑，当即立掌，这一掌要拍下去，郑心远恐怕当场就得大口吐血，骨断筋折，妙微子见情形不对，也不再躲避，拂尘祭出，生生接下了那力道刚猛的一掌。

俩人实力旗鼓相当，妙微子一直有意避让，此时正正对上，具是被强大反作用力振出几尺，郑心远被带着甩出去，措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当场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俩人都没法再打了，家丁仆从这才从怔愣骇然中反应过来，抱的抱、哄的哄，“抓刺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郑心远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任怎么哄，却就是不停。妙微子偷偷瞧了一眼涵忧散人，见她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自己上前，从奶妈那接过郑心远，拍拍他的背，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本是无奈之举，熟料郑心远还真就止住了哭声，大眼睛忽闪忽闪，有些好奇地扯他的拂尘。

郑王和郑王妃闻讯急急赶来，就见郑心远正窝在人家怀里，一会儿扯扯人家拂尘，一会儿扯扯人家发簪。见郑王来了，妙微子赶紧把孩子交还给奶妈，口道“无量观”，深施一礼。

郑心远刚刚还笑呵呵的，一回到奶妈怀里又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行。奶妈求救一般望向郑王妃，郑王妃又像接包袱一样抱过儿子，可郑心远哭得更凶了，小手挥舞着要去找妙微子。

郑王妃为难地拍拍他，他小手伸得更长了。

郑王本就喜好求仙问道，门下舍人一半都是道友，早就有心为郑心远寻个得道高人当师傅，此时见妙微子长身玉立，清雅端正，目如朗月，气如幽兰，好一芝兰玉树的谪仙之姿。便知来者定非凡俗，赶紧还礼道：“道长，小儿年幼，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妙微子把拂尘交于单手，颔首道：“是贫道唐突，惊扰了贵人。”

“无妨。”郑王对夫人做了个手势，夫人将郑心远送到妙微子怀里，他顿时止住哭声，破涕为笑。

郑王点头笑道：“道长，小儿顽劣，在下一直想为他寻位名师，多方探访总是不如人愿，看样子他与您颇为有缘，若蒙不弃，道长可否收下小儿，做个徒弟？”

妙微子不动声色，涵忧散人却先开了口：“若论修为，师兄也未见有多高明，莫要耽误了令郎。”

郑王以为她要拒绝，正要开口，就听她慢条斯理道：“吾乃涵忧散人，我看，不如就让令郎拜在我门下，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郑王闻听此号，骤然一惊，涵忧散人？就是碧海青天那位名动天下的“芙蓉泣露”？他虽居朝堂，与市井江湖却也往来密切，何况这位“芙蓉泣露”的名号太响，也由不得谁没有个一分二分的耳闻。

郑王夫妇受宠若惊，赶紧让郑心远扣头拜谢。

哪知郑心远却并不领情，躲在妙微子身后就是不肯出来。

其实那么小的孩子并不懂什么美丑善恶，但妙微子眉目含笑，无尽的慈祥舒雅，让人如沐春风，而涵忧散人则冷似寒冰，在小儿看来不说凶神恶煞也差不多了，连哄带骗哆哆嗦嗦从妙微子背后被拽出来，郑心远又成功的被这位“芙蓉泣露”吓哭了。

当然，日后郑心远吃的苦头也不在少数，这位涵忧散人教导弟子别有一套方法，先是让他背了足足几个月的心法，而后就是苦练基本功了，什么三九天只穿单衣赤足在冰雪上奔跑，足迹不成一道完整的冰凌不准停止啊；什么三伏天顶着烈日苦练倒立、上树啊；什么对着石头吼叫，直到石头震碎啊……诸如此类，花样百出。但这样的训练非常有效果，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郑心远的内力便突飞猛进，竟是比旁人苦练几十年还要有用。并且这样修炼出的内力至臻纯净，算是险中求胜。

再后来，倒是不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变成成天逮着什么瞪什么，飞鸟、游鱼、昆虫，甚至飞沙走石，只要是动的东西都是他用目光捕捉的目标。又是几个月，涵忧散人才开始真的传授他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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