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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下春熙坊（第1页）

有人曾说过，人间最动听的就是傍晚时分街上车水马龙的叫卖声，这一点也不假，当你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或者刚做完一件事情，此时你置身其中，心里难免迸发出对生命最诚挚的踏实。

但在长安的男人心中，街上的叫卖声比起夜晚的春熙坊，可能要稍逊一筹。

一楼大厅里喝酒居多，多的是蛮横的汉子粗犷的嗓音，几乎要压制小舞台上歌舞琵琶的声音。二楼是雅座和房间，姑娘们凭栏而立，等待着喝了酒或者没喝酒的男人挑中自己，被挑中后要么在二楼找个房间，要么去一楼搂搂抱抱的喝酒，也可以去三楼开个尊贵的客间，纵夜贪欢。

所以过了申时以后的春熙坊，人织如梭，欢声笑语，这里藏着的，是很多人心中的顶级浪漫。

李轩辕坐在四楼，耳畔仍不断传来莺莺燕燕的热闹声音，他可以戴着面纱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但对于女人来说，他还是个十足的新手。所以此刻他的右手紧抓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这位爷，是要一直戴着这个面纱吗？不如让妾替您宽衣解带，若是觉得冷，这房间里还可再加香炉。”秋娘看出了李轩辕的紧张，犹豫了一下，没有表现出之前的放荡姿态。

“宽衣解带倒不用了，我这张脸，姑娘看不见最好。”李轩辕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看不见爷的容颜最好，这让小女子如何理解……主要是爷戴着这面纱，穿着这肃衣，实在让小女子心生畏惧。”秋娘说道。

“畏惧怕是姑娘的笑话吧，姑娘一个人从汉中辗转健康又漂泊凌安，最后来到长安做了头牌，这一路上姑娘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秋娘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接着神情严肃的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爷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故事，妾身却没有那么传奇的身世，只是随主人搬迁到凌安，又被主人丢弃了，所以才沦落到长安做了头牌。”秋娘一边说，一边靠近李轩辕，她需要更接近眼前这个带着危险的男人，才能捕捉更多有用的信息。

李轩辕慌忙站起身躲了一下，“姑娘请自重。”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有点绷不住了，他是来逛青楼的，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呵呵呵……”秋娘趁机笑了几声，“爷您花这么多银子，不会是来怜香惜玉的吧。”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回答的对了，我就是来怜香惜玉的，回答的若是不对，你就有的受了。”

“哈哈哈……呵呵呵呵，这位爷你还真是有见识。”秋娘心里有了点坚定，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要么是深墙内人，要么是山上的道士，他不懂男女之事，本质也是个善良的人。“行啊，那爷您问吧，妾身倒想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值得爷花这么多银子。”

“你是汉中西县来的，本就是青楼舞姬？”李轩辕转过身，小声的说道。

秋娘没敢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李轩辕，随后赶紧换了一副媚态问道：“爷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回答，爷就当你是默认了，其实你的表情已经替你回答了。”李轩辕的语气中透出些得意。“第二个问题，是琅山陈排姓黄的都尉安排你进了长安。”

秋娘更不敢回答了，她的第一反应是琅山围猎时她趁机去传递信息的事情可能暴露了。此刻她知道每多说一句话，都会加重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只能等着眼前的男人说出目的开出筹码。因为男人如果是想置她于死地，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花银子来见青楼见面。

“第二个问题，你又默认了；好，第三个问题，你在长安的任务……”李轩辕话还没说完，秋娘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因为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处于得意的李轩辕，并未觉察外边的情况。

“这位爷你觉得这清酒不好入口啊，妾身这就为你换浑酒来。”秋娘眼睛看着门口的位置。

门口响起手指轻敲门檩的声音。

“什么人在敲门？”秋娘问道。

“小姐，是东南送来逍遥鸡和翠笋，妈妈让奴给您送来。”门口传来丫鬟喜碧的声音。

“端进来吧，今日的菜系刚好不合相公的胃口，你且再去打一壶浑酒上来。”秋娘转身坐进李轩辕的怀抱中，趁机隔着面纱仔细的端详着他。

东南指的是行宫苑，也就是大司马曹真的赏赐，曹真贵为大司马，在外代行天子权驾，他赏赐的东西，不仅要当场吃还必须吃完。而且这次他送的逍遥鸡也有说法，据说先武帝头痛难忍毫无口腹之欲的时候，膳房有一名汝南籍厨师，他按照家乡的秘制给武帝做了一只鸡，武帝吃后胃口大开头疼减弱，并给这鸡子取名“曹操鸡”；后来秘方外泄，所有的地方都能烹制此鸡，武帝就又给其改名为逍遥鸡。但据说，宫廷烹饪的逍遥鸡，跟民间烹饪的并不是一个版本。至于脆笋，倒没有什么珍贵，只是在雪后初晴的环境中，口感更加鲜爽而已；加上今晚的主菜是一鼎三宫格小火锅，鸨妈就安排喜碧把菜肴给送上来了。

等着丫鬟退出门去，李轩辕一把丢开秋娘，脸色涨红的像是初点的灯笼。

“这里人多眼杂，我怕给爷惹来麻烦，爷还是敞开说吧，有什么需要小女子效劳的？”秋娘端详了李轩辕的样子，看面相应该是蜀人，但蜀人又不会如此莽撞，她忽然想起听说长安回来了一位蜀中潜伏多年的密谍，如果真是那人的话，他知道这些倒也有可能。

“姑娘倒是个爽快人，我问题还没问完，你就不打自招了……这么说吧，我在长安有些事情需要姑娘帮忙，姑娘不会拒绝我吧。”李轩辕故意卖着关子。

“妾自然不会拒绝老爷，可妾身也需得有那个能力。”秋娘跟李轩辕打起太极。

“姑娘或许没那个能力，但围在你周边的男人可都是能力非凡，比如当朝大司马，比如坐在三楼角落的那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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