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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仙台,前面隔着阆风楼,后面隔着丹涂楼,长八丈宽八丈,如同一个广大玉盘,中低外高,四边刻有腾龙白玉柱,三十三只仙鹤彼此遨游,雪白翅羽如花叠开怒放,洒下层层绒羽,和着花瓣坠落。
步月龄望向千仙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易琢磨着这小孩心里应该是挺惨的。
相大爷砸吧了两下,翘着二郎腿搁边上继续嗑瓜子,他挤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山宗里,一共也不过十来个人,皆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人死乞百赖挤在他们中间。
今日的白玉京弟子并不多,昨晚相大爷打完架后跑了,还顺手烧了小长明殿,大部分人还在收拾残骸,小部分人因为昨夜潜入了东魔杀手而奔波,一时没有空来查千仙台外面这些小门小宗。
旁边有一少年看不惯他道,“你是谁啊?”
相易“吧唧吧唧”地正忙呢,抽空看了他一眼,“哟,小子,你命不错,在下正是白玉京特使,这些日子白玉京也不□□宁,我且守在这儿护你们安全。”
步月龄也是奇了,这人怎么说扯就扯呢。
那少年狐疑地看了一眼,刚要张口说什么,被边上的女孩子拉了过去,道,“你莫管人家,离他远一些不就好了。”
他们这些小山宗的好不容易挤进来一次千宗大会,是万万不敢随意招惹什么人的,唯恐人家门大气粗,倒了大霉。
相易耸了耸肩,目光继续放在上面看好戏。
步月龄一回头,似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但一眼纵逝恍若错觉。
“宦青和七婴都来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相易,“你不去见见宦青吗?”
相易道,“找他做什么,他是个很聪明的,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
步月龄一愣,忽然想起宦青那一句,我和他远远够不上挚友这一列。
台上这对新人还在窃窃私语,台前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果真除了丹涂楼都到齐,相易抬头看到一抹淡淡的黑烟儿从白玉京的天空划过,变故便是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揽月宗宗主正拉着顾秋冬的手千言万语地絮叨,他是真喜欢这个首徒,跟见了亲儿子似的,相易顶着自己那张灰白狰狞的般若面具,眼看着揽月宗宗主被自己这“亲儿子”温柔地一刀毙命。
那事情来得太突然,方才还笑逐颜开的脸霎时被割裂了,现下揽月宗宗主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血流如注,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面这个叛徒,脸色涨得黑紫。
赤袍金冠的男人冲着他耳边轻声道,笑得很温柔,“三百年前宦家的案子,总该是了了个干净。”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揽月宗宗主脸色一白,迅速地灰败了下来,一脸天理循环的颓然,旁人一时怔住了,好半天周围五个弟子才拔剑而出,猛然架在顾秋冬的头上。
顾秋冬的匕首上绕着森森的黑气,如蜘蛛网似的密密麻麻,攀爬进揽月宗宗主的身体,若是寻常匕首怎么可能杀得死一位天仙境的高手。
彼时台上两位新人正在祝词,天童声音软糯,道,“天之栖道,灵毓双貌,硕人其颀,衣锦褧衣,特贺鸳盟而书牒,愿敦二好无尤之文——”
步月尧正满心欢喜地望着自己的新婚道侣,目光优越地扫过台下那位嫡出的弟弟。
这边的骚动一时没有传过去,然而这股浓烈的魔气还是震惊了远处的高座们。
白玉京风华楼楼主率先起身,浑厚的劲风扫过,赫然之间他已经站在了千仙台上,目光如凛。
“好重的杀气——”
谢阆风心里一跳,他脸色有些憔悴,浓眉紧皱在一起,昨晚他过得很不好。
除了相折棠,昨晚还有东魔境的人潜入,今日一见,果然昨晚那些不过是些杂碎。
他们为什么突然有胆子在白玉京放肆了?三千恕的万千妖魔的确令他们实力倍增,可是,可是天下第一宗也不是他们能放肆的地方——
顾秋冬冲着边上五个揽月宗的弟子一笑,功体一震,愣是将这五个弟子震裂了心脉,三丈之内鲜血横流。
年逾中年的宋风华一眼便看到了他,怒喝一声,“何方妖魔,胆敢犯我白玉京?”
顾秋冬一身赤袍回首,嘴角略带春风,眉梢轻弯,依旧像是一位温柔仙君,似情人呢喃,有些痴癫了,“是么,我且问你什么是妖,什么是魔?”
旁边揽月宗的弟子纷纷退避三舍,一时惊恐地看着他,千仙台上的两位新人和天童早就屁滚尿流地溜了,一时众人呆呆地看着他,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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