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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易宁眉目一冷,问道:&ldo;你喊他什么?&rdo;傅蔓别过头,轻哼了一声。&ldo;钟叔?我爸爸疼了你这么些年,你他妈一句钟叔撇清关系了?&rdo;钟易宁充满着压抑怒意的话语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傅蔓看着他泛着红光的眼眶,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她真的没办法跟以前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嗲嗲的喊他爸爸。她心里有自己的执着和坚持。钟易宁低头瞧着自己怀里的人,可怜巴巴色样子不由又恨起自己。着了魔般,便欲俯身吻住这娇艳欲滴的唇瓣。傅蔓立时奋起挥舞着手推他,及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猛然一侧头,温热的唇瓣便落在她的侧脸。她滚烫的泪珠潸然落下,混同着汗水。咸咸的、湿湿的,让钟易宁满嘴都是咸味儿。&ldo;你滚!&rdo;傅蔓歇斯底里的喊道。钟易宁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只说了句:&ldo;你留下,我搬。&rdo;便转身出了去。正好遇上闻讯赶来的傅雪茹,见他出来,忙问到:&ldo;怎么啦?谈崩了?&rdo;钟易宁松了松领带,&ldo;我搬出去吧,让她留下。&rdo;傅雪茹心一惊,&ldo;不行,那我怎么跟远山交代,你给我老实呆着。&rdo;&ldo;爸那边交给我。您进去看看她吧,她有点,不太好。&rdo;钟易宁叮嘱完便转身下了楼。钟易宁开着车一路上想的都是刚刚那柔润的脸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丫头崛起来真的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钟易宁一推开包厢烟雾缭绕铺面而来,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徐一山一见他进来,便吆喝着:&ldo;怎么才来?回家换个衣服换这么久?&rdo;钟易宁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便坐了下来,眉头紧锁。徐一山面露疑色的望着他,抛下包厢的众人,挪到他身边,揶揄道:&ldo;搞什么?老子欠你钱了?&rdo;钟易宁懒得理他,狠狠往他小腿肚子踹了一脚,&ldo;滚!&rdo;徐一山呲牙咧嘴的惊呼了声,&ldo;真狠,下手不会轻点?&rdo;&ldo;帮我在城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rdo;钟易宁边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边说道。徐一山立马问道,&ldo;干嘛,金屋藏娇?&rdo;钟易宁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ldo;你跟简彤不是快订婚了?怎么没买房子?&rdo;&ldo;订婚而已。&rdo;钟易宁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手机,眼也没抬。徐一山默了,估计也只有他能说出这句话。良久,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ldo;傅蔓回来了。&rdo;☆、傅蔓那天便在家里住下了,没有再跟傅雪茹提起要回英国的事儿,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稍微拾掇拾掇,便让司机开着车去医院看望钟远山。傅蔓靠着车窗,深锁着眉头垂眼看着窗外,额头时不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轻轻抬手携了一把,却听傅雪茹柔润的声音传来,&ldo;蔓蔓,其实这几年你钟叔也挺后悔的,小时候,他待你多好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有啥好的偷偷摸摸、藏着掖着送给你,易宁那时候还因为这些事儿没少给你钟叔摆脸色。这些你难道都忘了?你钟叔也是普通人,气急了难免说几句重话。十几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这些吗?&rdo;车子不疾不徐的行驶在车道上,一阵阵热风扑面而来,有些令她窒息喘不过气儿来,随手按下边上的按钮,玻璃升了一半,才能堪堪挡住些热风。傅蔓有晕车的毛病,坐车必须开车窗,不然不出一会儿,就会出现胸闷、恶心。所以,她这辈子最怕的一样东西便是车子,连带着交通规则也是一文盲。&ldo;我知道。&rdo;夏日坐车更让她感到不适,拧着眉目躺靠在后座上。傅雪茹心疼的看着她煞白的脸色,不由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ldo;很难受?真是,你这晕车的毛病到底像谁?我跟你爸可都不晕车。&rdo;傅蔓仰着头阖着眼,不再开口说话,傅雪茹忙叮嘱了司机几句,&ldo;老刘,开快点吧。&rdo;司机忙应承下来,很快,车子便停在市中心医院的门口。傅雪茹扶着晕晕沉沉的女儿下了车,对着司机叮嘱了句,&ldo;老刘,等会提前半小时给你电话再过来接我们。&rdo;老刘连连点头,屏声息气的应承下来。两人徒步走了一段路,傅蔓头晕,胸闷的症状也都好了,气色才渐渐红润起来。两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钟远山睁着眼躺在床上。傅雪茹警告的看了傅蔓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但是,显然,钟远山见到她的心情很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傅雪茹连忙冲过去将他按在床上,&ldo;远山,你好好躺着。&rdo;钟远山浑身使不上劲儿,被她轻轻一按,便倒回床上,眼神却紧紧追随着门口的傅蔓,气力无声道:&ldo;你,回来了?&rdo;傅蔓僵着身子踟蹰不前,咬着下唇垂眸盯着地板,垂在身侧的手紧拽着衣摆。躺在床上的钟远山原先激动的双眸愈渐黯淡下去,无力的垂下手。傅雪茹心里着急,可是她也知道这孩子执拗起来谁拿她也没办法,随即转身低声安慰道:&ldo;远山,三年没见了,这孩子越发沉默了,给她一点时间儿吧。&rdo;说完便走上前拉着傅蔓走到病床前,疾言厉色道:&ldo;蔓蔓,怎么不叫人。&rdo;&ldo;钟叔。&rdo;良久,才听见这两个字轻轻的从她牙缝隙里挤出来。钟远山顿时精神恍惚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仿佛被挡住了一层迷雾,声音枯槁:&ldo;蔓蔓,恨……爸……钟、叔吗?&rdo;他从来没想过因为自己曾经的一句气话,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虽说不是亲生,但这十几年的感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抹煞不了的。傅蔓怔怔的愣在原地,眸子低垂着,目光毫无焦距。听着钟远山的问话,沧桑地问她,恨他吗?那一刻儿,她心里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爸爸走后没多久,妈妈嫁进了钟家,钟远山总是费尽心机讨好她,但从来不强迫她喊他爸爸。直到有一天,她半夜里发烧到四十度,钟远山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夜,一眼都没阖过,她手上吊着瓶,他不敢睡,他怕一睡着,瓶子空了也没人察觉。夜里为她擦汗,换毛巾,忙了一晚上。她睡醒那一刻,看着他疲倦乏力的双眼,和那怎么也遮挡不住的黑眼圈,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ldo;爸爸。&rdo;钟远山当时便怔住了,正端着碗的手一抖,整碗粥都翻到在地上,竟也顾不得那么多,惊喜的将她揽进怀里,激动的嗓子有些颤抖:&ldo;蔓蔓,再喊一遍。&rdo;她无辜的眨着眼,很听话的又重复了一遍,&ldo;爸爸。&rdo;从此以后,她便成了钟远山心里的小公主,对她甚至比对钟易宁都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钟远山很是疼爱这女儿。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傅蔓的活法便是,她不能面对的,那她便逃避。她和钟远山之间横亘这一道鸿沟,可她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三人都没有试图打破沉默,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钟易宁没想到她们来的这么早,炽热的视线若有所思的盯着傅蔓僵直的背影。&ldo;这么早?&rdo;她不答,傅雪茹尴尬的笑了下,&ldo;嗯,你今天队里没事儿?&rdo;钟易宁点了点头。&ldo;爸,我在城南买了套房子,过几天就搬出去。&rdo;傅雪茹心一乱,忙出口道:&ldo;易宁!&rdo;反倒是钟远山,神色只微微顿了顿,随即说道:&ldo;嗯,也行。到时候跟简彤结婚了,迟早要搬出去。&rdo;&ldo;再说吧。&rdo;钟易宁挑了挑眉,微微一耸肩,便没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大家都意识到这个话题让傅蔓有些尴尬,便都噤口不言。钟远山的身体日渐好起来,傅蔓每天都会去看他,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傅雪茹一起。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钟远山每次都想跟她聊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ldo;听雪茹说,你还要回去?&rdo;傅蔓削着苹果的手微微滞了滞,轻轻点了点头,&ldo;嗯。&rdo;钟远山长叹一声,&ldo;蔓蔓,回家吧,伦敦哪有家里好。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也还能有个照应。&rdo;傅蔓眉目略略闪过一道光,在外漂泊的一颗心渐渐沉寂下来。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如果她执意要回去,除非她又一次跟钟家彻底断了联系,不然妈妈一定会念叨着让她回来,除非她能说服他们,照着目前这个趋势,她总有一天会被说服。到时候,再让她抛下一切回来,会更不舍、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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