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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丧子（第1页）

陈云瑶等了一天，尚未等到他们将妹妹阿萝放还。却有太监奉旨意传她前去书房侧殿。

来请的太监自然不是秦成宗身边从皇子时期伺候到登上帝位的那位大太监童安。虽同出自秦宫，可这位木贯公公的眼力劲儿差的，可就是天上与地下之别。

一个小小的阉人，硬邦邦的传话，抬头直视主仆三人，目无尊卑，贼溜溜的扫一圈儿。

陈云瑶拦住准备怒斥木贯红红的青芽，茗嬷嬷打衣袖中拿出荷包。她亲自接过递过去，“多谢公公。送点这点儿小东西当喝茶用。”

木贯入宫做太监有两三年了，平日里在秦宫有贤妃下人护着，平日里也够机灵，不然怎么能被太监大总管王安选上随陛下亲征呢。他的职业生涯里还未曾遇到主子亲手奉上好处的，尤其是一国公主，顺杆子往上爬，架子越端越高。

“主子，使不得。”木贯机灵的想，陈国公主，前燕太子妃，现陛下未给名分，称声主子总没错。假意推脱几下，登时看着稳当当地，心里却盘算着这荷包的分量。鼓囊囊的，来一趟值得了。单手地接过荷包，毫不犹豫的揣进兜里。

木贯的所为，周围宫娥都记在眼中。他绝对想不到，陈云瑶的钱，不好拿，需用命还。

青芽陪着陈云瑶到了侧殿，听令独自。私以为只有秦成宗，意料之外地见到了端王，傅峥以及两个穿像古代制服的官差，而衣服材质为布衣。

肃穆的屋子里，所有人一言不发，待陈云瑶出现后，齐目盯量她。两个仵作让开位置，一个简陋的没有任何雕纹装饰的柏木棺材闯入她的视野。

顿时不安似阴云笼罩在心头，她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腐臭气息。强力镇定下来，稳住心神。

陈云瑶柔若扶柳行礼：“参见陛下。”另外两人不识身份，省去提称号，礼未废，行到位。

秦成宗目光深沉，“燕太子澄遗腹子于五日前密林深处的湍急中寻回。”

遗腹子？能被承认东宫之子，她的阿麒。陈云瑶右突然眼皮折腾跳的厉害，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现在最怕听见关于萧澄的一切。人早都没咯，她换了新主。

几人不断旁观她的神色，秦成宗面无表情继续道：“发现时已经落水几日，经仵作反复勘察，系溺亡。”

陈云瑶捏着锦绣帕子的手一顿，面色煞白，僵直的身体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唇角颤动，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话到口边，又什么也吐不出。

阿麒，是她的阿麒吗？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为了阿麒，故意骗服金将军带着另一个婴儿分开逃亡吸引秦兵的注意。因为她猜测秦兵定不放过去萧澄外家的路，再后来，她以身为诱，让陈云萝与武师带着阿麒从小路逃。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阿麒。噩耗如竟如惊天雷炸在耳边。陈云瑶的眼泪止不住滑落，悲戚哽咽，声声钻进秦成宗的耳朵，闻者感其凄切。

秦成宗微微皱眉，低眸看她一眼命令：“去推开木棺。”多疑的他，依旧通过陈云瑶的表现去确保萧氏血脉断尽。

非自然死亡的婴儿，放了这么久，以及仵作细至连指甲翻来覆去的多次查探，尸体变得有些扭曲。傅峥闪过一丝不忍与愧疚，为陈姬的浮萍辗转，丧子之痛。

陈云瑶认命般俯身蹲下颤栗去推棺材盖，自她接受阿麒的存在开始，自己就是自己亲生骨肉。十月怀胎，于燕宫提心吊胆的等待阿麒降临，她还没等到阿麒唤她一声母亲。

缓缓地闭上眼，只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所有哭声咽回腹中。推开盖子，众人只见她抬起发抖的手用力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移开双手。

陈云瑶不可置信地望着棺材里浑身紫红肿胀，遍布淡淡尸斑的婴儿，吓的半死，失魂落魄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声的凄厉惨叫。

尖锐的叫声刺痛了几人的耳膜。青芽妄图冲进来，又被带刀侍卫押住。

尽管孩子死相惨状，没人一个母亲会害怕而推远扔掉他。陈云瑶克服所有的恐惧，张开双臂从棺材中抱起婴儿，搂进怀中。

陈云瑶亲昵的喃喃道：“阿麒，乖乖的别哭，阿娘给你唱摇篮曲，哄你睡觉好不好。”她泪流满面的哼着：“春草青青，杏花红红，喜鹊喳喳……”

秦成宗未出一言摆手令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剩他一人，看了半天陈云瑶失子的疯癫。

可怜天下慈母心。秦成宗原对陈云瑶鄙夷她的软弱。燕国宁平公主骨头硬、脾气大、至死不屈，已下了地府。陈云瑶倒是审时度势，甚至有些没脸没皮，自荐枕席。而面前这个不再使劲奉力讨好，哭花了妆的女人，令他有些改观。

陈云瑶生得极美，便是这番狼狈，惊惧，哀痛的模样，也好不损她的颜色。反而是哭到心底令人心疼的美。

秦成宗将地上的陈云瑶托站起来。僵硬的安慰：“别哭了，他死了，朕会命人安葬。”他不会哄人，也没哄过人，尤其他嫌麻烦的女人。

陈云瑶发现忽略了他，从肝肠寸断中抬起头，嗓子疼的厉害扯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陛下，……妾……”

仵作及几个小太监进来，秦成宗令他们找好了墓地埋葬。

陈云瑶哭着摇头，推开太监，一步步往后退。可怜无助的哀求：“陛下，我的孩子……”

“他已经死了，天太热，再不葬就臭了。”秦成宗直接从走近她，从她怀中夺走死婴交给仵作，带出去安葬。陈云瑶无能无力的松手，闭着眼点了头。

从侧殿出来，陈云瑶只告诉青芽，阿麒没了。小主子没了，青芽似刀割，她一路上陪着陈云瑶哭哭啼啼，哀痛不止。

及至所住的寝殿内，陈云瑶打发青芽去收拾自己，呵退内里宫娥。确定无人听到后，才敢贴耳对茗嬷嬷说出真相。

嘶哑的声音透露出惊天的秘密。把茗嬷嬷吓得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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