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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惊奇得面面相觑,酒砂一个眼神朝平南王妃看了过去——方才您还拿七巧板给小世子玩,小世子他板着小脸,其实是一脸嫌弃呢。
一切果真如刳心大师所言,否极泰来,可是平南王妃对此却不敢太过欣喜,她只奢求爱子平平安安就好,像个普通孩子就行,哪怕稍微笨一些也没关系,可是如今取针后一下子成了神童,她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她怕一下子用光了所有的福气,更怕这景象只是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心中便一直忐忑着。
眨眼便到了初六这日,明日便是大行皇帝入皇陵之日了,沉曦和酒砂本是打算今日下午便下山的,可是早晨和安承双说了此事之后,安承双便黯然不语,默了许久才低低说了两个字,“不想。”
说完又低下头来,黑压压的小脑袋上写满了“受伤”两个字,平南王妃蹲下身去柔声哄着,酒砂在一旁看得心都碎了,拉着沉曦的袖子哀求道:“要不,我再留几天吧。”
沉曦板着脸,“再留下去,你都要生产了。”
“可是踏雪说我胎象很稳,至少还有三到五天呢。”
“这时间还不紧张?”沉曦反问,“你这是想在山上生产?”
酒砂低头,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无因大师提了建议,道安承双这几日情况很是稳定,若要下山也是可以了,只是要多加注意,保险起见他可留多一日,明日一早便全部人一起下山。平南王夫妇明天一早也是要赶回城中,和沉曦一起入宫迎先帝梓宫出城下葬的。
很快,众人便决定了,明日一起出发,沉曦和平南王夫妇等人快马赶回城中,而酒砂和小世子安承双这二人都是不能颠簸的,他们便坐马车缓慢回城。
听到不用和酒砂分开,安承双抬起头来,难得地冲酒砂腼腆一笑,亲密相处了这么多天才见小世子笑了这么一次,酒砂受宠若惊,对着他笑得眼睛都弯了。
一切安排得很是顺利,就是下午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平南王的庶女安可儿。
安可儿今年不过十一岁,个子生得娇俏玲珑,小小的巴掌脸上一双俏丽的狐狸眼因连日来的哭泣分外红肿,面色也憔悴得紧。
平南王妃见了她,便想到了秋姨娘,可是对着一个小孩子又不能发脾气,便抱起安承双转身走了,安承双抱着平南王妃,小脸趴在她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可儿,渐行渐远。
安可儿微微眯眼,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安承双从小到大给她的感觉就是整个人阴阴的,不笑也不说话,可是今日却突然被他盯得心中起毛,这还是第一次,她只觉得安承双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的地方。这些时日她一直呆在府中,只知他被送到山上来医病了,并不知进展。
“不在府上好好呆着,过来做什么?”平南王开口询问,音色平和。这个女儿向来乖巧,而且她年纪尚小,就算秋姨娘真做了什么,也不当怪罪到她身上来。
“父亲,”安可儿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女儿求您,能不能让……让姨娘回来?”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平南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可儿,秋姨娘她做错了事,自然要接受惩罚。”
安可儿眼睛一眨,眼泪便掉了下来,啜泣道:“可是……那是陈嬷嬷做的坏事,姨娘她也不知道的,而且现在姨娘的身子很不好,也不知高烧退了没有……”安可儿说到这,忍不住低头抹泪。秋姨娘那阵子受了刑,又是上吊又是撞墙的,身上全是伤,连续发了几日高烧,被送去庵堂前都还没退烧。
平南王听得有些不喜,音色略冷,“你姨娘自有大夫看守,你不必担心,回府中呆着便是。”
“父亲,”安可儿抬头看他,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怪罪姨娘,是不是因为……小世子头顶上的银针之事?”
平南王微敛双目看着她,“此事你如何得知?”
安可儿被他严峻的脸色吓得身子都瑟缩了起来,连忙道:“姨娘不是故意说的,只是那天晚上她发烧烧得厉害,我在旁边照顾她,她一直在喊‘小世子头上的银针不是她插-入的’,可儿好奇问了几句,就听她迷迷糊糊地说了出来,可儿便知晓了。”
平南王重重叹了口气,“罢了,此事你烂在心中便是。”这等丑闻,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父亲!”安可儿忽然重重跪了下来,揪住他的长袍,“可儿知道是谁做的,可儿说了,能不能放了姨娘?”
平南王虎目一瞪,“你说什么?”他即刻俯下-身抓起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目光凛冽看着她,“你知道是谁做的?”
瘦弱的安可儿就像小鸡般被他抓了起来,她身子微颤,对上他的眼后有些惶恐地点了点头。
“是谁?”平南王怒问道。
“是……”安可儿声音颤抖,“是姐姐。”
“胡说八道!”平南王当即便斥了一声。
“可儿没有胡说!”安可儿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哭腔,仿佛随时便能哭出来似的,“可儿记得,那个时候真的是姐姐做的,那个银针是姐姐头上的簪子断下来的,我还记得那天有好多花灯,当时小世子哭了一下就没有声音了,他头上还流了血,姐姐还拿我的的手帕来擦,我很害怕,就自己跑去洗干净了。”
“胡说!你当时怎么不说?”平南王怒斥道。
安可儿哭道:“后来我和陈嬷嬷说了,我说看见姐姐拿针扎小世子,陈嬷嬷立即就捂我的嘴,叫我别乱说,我就不敢再说了。”
平南王听得胸口微微起伏,抿唇不语,这怎么可能?宁儿长双儿足足八岁,虽然有些痴傻,可也知事了,双儿出生后,要是有不相熟的亲朋好友过来抱他,宁儿眼睛便会一直盯着那人看,生怕那人把弟弟抱走。有些人开玩笑能不能把你弟弟抱走,宁儿便会摇头摆手,连连说“不能”,别人问她为什么,她会特别认真地回答“弟弟是我家的。”之前他有个军中好友,开玩笑抱了双儿便走,将宁儿急得团团转,哭着跑来拉他的袖子说弟弟被人抱走了。
平南王想到下落不明的爱女,不由得虎目微胀,宁儿从双儿出世起便很疼爱他,她胆子小,从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碰,怎么可能会这样去伤害双儿?可是,平南王心中又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宁儿不觉得这是一种伤害,只是觉得在做一件好玩的事情呢?
这个念头一起,平南王心便蓦地一沉,宁儿性子细心而耐性,从小就很喜欢做针线活,有时在绣架前能坐上一天,这两年她的绣艺精湛得只怕连宫中的绣娘都比不上。如果……当时年幼的她看见了双儿头顶上的一颗痣,会不会因为觉得好玩,便对准了那颗痣……
平南王猛地闭目,不敢往下想,可儿说她之前和陈嬷嬷说过?可是如今陈嬷嬷已死,便是死无对证了,那会不会是可儿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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