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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致礼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季衡回来了，所以，他就亲自上门来探看一番。季衡正在房间里和璎哥儿玩，璎哥儿也是个天才般的小孩子，照说，季衡在他三岁多的时候离开，他不该记得季衡才对，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他，还知道要和他亲近。也许这个亲近只是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人罢了，但他的确是很喜欢往季衡身边粘。璎哥儿只有六七岁，玩起华容道来却是一把好手，聪明得有点过分了。外面莲子在门帘外面向里通报道，&ldo;大少爷，有位赵公子来看您，是引到您的房间里来吗，还是到外面去接待。&rdo;季衡看向门帘，&ldo;是赵季庸吗，请进来吧。&rdo;季衡本是没穿鞋抱着璎哥儿坐在榻上的，此时将璎哥儿往榻里面一放，自己就下地穿鞋，棉鞋才刚穿好，赵致礼一向是龙行虎步，行走如风，人已经进门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榻边的季衡，一笑，走上前去就抬手拍了季衡的肩膀几下子，&ldo;喂，你离开了三年，竟然就长这么高了。&rdo;季衡被他拍得肩膀疼，笑着说，&ldo;我能不长吗。倒是你，这几年，还好吗？听说你又续娶了，是柳家的女儿。还添了一对双生的儿子千金，我还没有恭喜你呢。&rdo;赵致礼看来是直接从衙门来的，身上还穿着公服，身材高挑而结实，眉目之间又带着他特有的贵公子的贵气风流和慵懒，他说道，&ldo;什么时候去我那里，让那两个小家伙来拜见你。&rdo;季衡笑道，&ldo;听说都才一岁多，他们知道要怎么拜见我吗。&rdo;赵致礼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榻上，看向了白面团一样的璎哥儿，道，&ldo;这是你那个弟弟吧，已经长这么大了。&rdo;当初璎哥儿出生的时候，季衡郁闷得皇帝和赵致礼都知道，此时看璎哥儿这么大了，赵致礼也是很有些感触。璎哥儿倒是十分懂礼貌的，他本来盘腿坐着，此时则跪坐起来，对赵致礼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说，&ldo;给世兄见礼，世兄安。&rdo;赵致礼看璎哥儿也是季衡那样子的一板一眼的，不由就笑起来，还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肉呼呼的脸蛋，说，&ldo;哎，你这样子，还真不愧是你哥的弟弟。&rdo;璎哥儿没说话，继续摆弄小桌子上的华容道棋子。季衡让了丫鬟送茶水进来招待赵致礼，自己则到罗汉榻的另一边去坐下了，问赵致礼道，&ldo;你这几年，还好吧。&rdo;前两年有鞑靼在北边扰边，赵家的长子，赵致礼大哥在深入敌方的时候被毒箭射到没有及时拔毒而殉职了，赵家老大一直骁勇，这样子没了，赵家是又失了一大倚仗，而皇帝和太后、皇后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等着赵家的这座大厦倾。赵致礼这几年倒还是在受到皇帝的重用的，但是想来心里也还是憋屈。赵致礼脸上倒是丝毫没有颓然之态，笑得爽朗而慵懒，像只懒懒散散的豹子，不管多么放松，眼底深处却还是凶悍和机敏谨慎，他说道，&ldo;没什么不好。&rdo;又对季衡笑，说，&ldo;还没恭喜你，你夺了江苏解元，这可真是不容易。&rdo;季衡道，&ldo;文章是一部分，恐怕还有一部分是皇上打了招呼吧。你明白的。&rdo;赵致礼哈哈笑起来，说，&ldo;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是只能做武将，不然我也要去考科举，皇上可不会替我打招呼。&rdo;季衡说，&ldo;你世袭国公位，考什么科举。&rdo;赵致礼叹了一声，说，&ldo;我倒希望皇上将这爵位收回去呢。&rdo;季衡明白赵致礼的意思，欠身伸手拍了一下赵致礼的肩膀以示安慰。璎哥儿乖乖坐在那里玩自己的，也不打搅两人谈话，过了一会儿，赵致礼便不说话了，只是用胳膊撑着脸盯着璎哥儿玩，璎哥儿见哥哥不和客人聊天了，就又从柜子上去拿来了象棋来，要季衡和自己下象棋。季衡说，&ldo;让世兄陪你。&rdo;璎哥儿就看向赵致礼，赵致礼撑着脑袋，逗他道，&ldo;这么玩没意思，要有输赢惩罚才好。&rdo;璎哥儿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ldo;父亲说不能赌博。&rdo;赵致礼瞥了季衡一眼才说，&ldo;这不算赌博，咱们这样吧，谁输了就在赢了的人脸上亲一口，怎么样。&rdo;璎哥儿瞪大了眼睛，&ldo;怎么能如此轻浮。&rdo;他这句话彻底将赵致礼逗得哈哈大笑了，季衡道，&ldo;你别想从我弟弟这里占便宜的。&rdo;于是赵致礼就又说，&ldo;这样好了，谁赢了，就亲你哥一口。&rdo;璎哥儿看了慵懒不羁的赵致礼一眼，又看向季衡，在季衡要笑不笑的眼神里，他竟然点了头，说，&ldo;嗯，世兄，那请吧。&rdo;季衡无语地看向赵致礼，说，&ldo;你这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你儿女不被你教导坏才怪了。&rdo;赵致礼真和璎哥儿下起棋来，漫不经心回答季衡，&ldo;他们两个呀，两人要是打架，我就让两人都顶着书站在桌子边上，谁要是先让书掉了，对方就可以打他一巴掌。现在两人基本上就不打架了。&rdo;季衡更是无语了，也用手撑着脸蛋看两人下棋，很明显赵致礼在放水，所以一会儿璎哥儿就赢了，璎哥儿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季衡，季衡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脸凑了过去，璎哥儿跪起身来，啪叽一口亲在季衡脸蛋上，然后又故作镇定地坐了回去，对赵致礼说，&ldo;世兄，我们再来一盘吧。&rdo;赵致礼在心里暗笑，朝季衡眨眼睛，季衡回了他一瞪。第二盘赵致礼还是放水，故意输给璎哥儿，璎哥儿于是又看向季衡，季衡又把脸凑给他，璎哥儿又啪叽一口亲了，又要求赵致礼下第三盘。赵致礼在心里笑得要暗伤，但是只能忍着，继续第三盘，第三盘赵致礼还是放水，但是放得少些了，所以很快就将璎哥儿杀得片甲不留，璎哥儿这下傻眼了，愣愣看着赵致礼，赵致礼故作惊讶，道，&ldo;哎呀，这次是我赢了。&rdo;季衡知道赵致礼就是逗璎哥儿玩，所以自己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不为所动，而璎哥儿却是急了，一下子从小桌子上跳到了季衡那边，一把就搂住了季衡的头脸，对赵致礼说，&ldo;世兄，你已经大了，你不能随便乱亲大人。&rdo;季衡抬眼看着急得面红耳赤的璎哥儿，也是觉得又可爱又好笑。赵致礼抬手就给了璎哥儿的小屁股一巴掌，把璎哥儿打得要跳起来，对他怒目而视，赵致礼说，&ldo;既然你不允许我亲你哥，那你就亲我一下子作为补偿吧。&rdo;璎哥儿瘪着嘴巴，看了看季衡，季衡则面无表情，只一双桃花眼，却是如江南被风吹皱的三月春水般，正荡漾着多情的涟漪，璎哥儿不情不愿地过去在赵致礼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嗫嚅道，&ldo;你脸上刺刺的，还是我哥哥好。&rdo;那赵致礼又笑得要趴到榻上小桌上去，又捏了璎哥儿的脸一下，&ldo;小色狼。&rdo;赵致礼觉得在季衡这里，总能够很轻松，离开时，就和季衡约定，过几天请他去和朋友们聚一聚，让他务必赏光。季衡在家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答应了下来。因为很多好友都知道他们回京了，所以就开始了宴请，许氏也就收拾了很多礼物，一家家地送过去，季衡也将带上京送友人的东西让仆人们去送了。送皇帝的礼，则是季衡亲自送进宫的。那盆圣女果，上次皇帝回宫时就带回去了，放在了勤政殿里，因天气冷，他又经常自己浇水，水浇得太多了，才过几天，这盆植物就要死掉了。季衡进宫的时候，皇帝就拉着他去看那株植物，很是痛心地说，&ldo;不知为什么就要死了，朕让了宫里最好的花匠来看，也没有办法。&rdo;季衡倒不觉得有什么，安慰皇帝道，&ldo;这本就是一年生的植物，春种秋死，这本来就是它要死去的时节了。明年微臣再种两盆给您就行了，这个，就让他随着时节枯萎吧。&rdo;皇帝还是有些难过，说，&ldo;那你明年不要再送这个给朕了，要送就送一盆松树好了，即使朕百年之后，松树也不会死。&rdo;季衡些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ldo;皇上，您还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就说起百年之后了。再说，每种植物都有其规律，就如同人一样，有生老病死，并不是说谁的生命更长就更好吧。越是短暂的生命，更有其热烈呢，不是吗。你看这个果子颜色多红呀。&rdo;皇帝一想，觉得也是，就说，&ldo;那你就继续送朕这个吧，只是，也再加一盆青松才好。&rdo;季衡苦了脸，看着他说，&ldo;皇上，我不会种青松，要种成盆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rdo;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伺候盆栽。季衡一脸苦相，将皇帝逗乐了，说，&ldo;什么植物如同人一样都有其规律，越短暂的生命更热烈，不过是托辞吧，你不过是不会种盆栽？&rdo;季衡听皇帝是故意调侃他，就说，&ldo;我又不是万能的，哪里能什么都会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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