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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第1页）

“普利策奖获得者赫尔曼·沃克作品集（共9册）（..）”！

第三十八章

啁啾的鸟声把娜塔丽吵醒了，她睁开了眼睛。拜伦坐在她身旁，吸着烟。朝阳台开着的门那里正吹进一股凉风。在点缀着粉色彩云的空中，一轮苍白的月亮和一颗星星正低低地挂在波浪滔滔的海面上。

“嘿，听鸟儿唱得多好听！你醒来多久啦，拜伦？”

“没多久，可我是真正醒过来了，眼睁睁地醒着，尽量使自己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她坐了起来，温柔地吻着他，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愉快的气，这时毯子从她的胸部滑了下来。“哎哟，空气可真凉，你觉得怎么样？”

“我可以关上那扇门。”

“不，不，海的气味好闻得很。”她把毯子又拉到颈部，依偎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拜伦，潜艇是怎么操作的？”

他朝下看了她一眼，用一只胳膊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肩头。“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解释起来困难吗？”

“一点儿也不，可是怎么又要谈这个呢？”

“因为我想知道。”

“哦，跟一个光着身子的美女谈这个题目可真是要命，不过——好吧，我来告诉你一艘潜艇是怎么操作的。首先，潜艇的构造是这样的：它只要装上压舱物，就能刚好浮到海面上。这样，你只要往潜水槽里放进几吨海水去，它就能沉到水下去了。再用压缩空气把水排出去，它又冒出水面了。你从边际浮力开始，利用水这个压舱物的重量变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让它成为一块岩石或一个软木塞，这就是大致的道理。细节还很多，很枯燥。”

“那么，它安全吗？我得替你担多大的心？”

“总比在纽约当交通警察要少。”

“可是你领危险作业津贴啊。”

“那是因为非战斗人员，像国会议员和你这样的人，总幻想坐一艘潜艇到水下去要担着多大的风险，没有一个潜艇上的人员能通过辩论让国会放弃这个看法。”

“你们深深扎到水下的时候，不是大有被压碎的危险吗？”

“不会的。潜艇只不过是一段长形的防水钢管，它坚固得足以顶住海水的压力。这说的是它的里壳，也就是耐压艇体。这是真正的艇身。你看到的外部只不过是为了装置水槽的外壳，底部是敞着的，海水可以冲出冲进。里壳有一个测量压力深度的仪表，你永远也不会下潜到那样的深度。直到今天，没人知道老S-45号究竟能潜多深。我们坐的潜艇就像厚垫子一样安全。”

“可是潜艇有失事的。”

“远洋轮船和游艇也有失事的。坐在艇里的人们在海洋底下遇险，往外拍电报，那倒很有趣，可是这样的事一共也没发生过几回。即便是那样，也有办法逃生。在这些方面，我们都受过训练。”

“可是，你们往艇里放水叫它往下潜的时候，放水本身会不会失掉控制呢？亲爱的，别那么笑。所有这些，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都是神秘的。”

“我笑的是你的问题提得很好。正如我已经告诉你的，主要的水槽都在真正的艇壳外面，它们只不过是贴在上面的。它们一放进水，充水的潜艇刚好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涛沉浮。为了下潜，里边还有一个密封的小水槽——负槽，它大约能容十二吨海水。往负槽里放水后，你就会一直下潜。等你潜到你要的深度，就关上负槽，这样，你就浮在那里了。你展开艇首的机翼，它就像一架肥胖的飞机，在浓重的空气里徐缓地飞行。潜艇上的人都是精选的，个个是好汉，亲爱的。所有我们这七十五个人，都一心一意不想出一点点差错！潜艇上没有马虎的人。这是有关潜艇的真实情况，而且这是在床上跟自己的新婚妻子进行的一次奇特的谈话。”

娜塔丽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解释，我心里舒服一些了，那艘生了锈的小船可真叫我害怕。”

“新建造的那些潜艇比起S-45号来都是豪华的巨轮，”拜伦说，“下一步我就想转到那样一艘艇上去。”

她又打了个哈欠。这时，墙上出现一块粉红色的亮光。“天哪，那是太阳吗？夜跑到哪儿去啦？拉上窗幔吧。”

拜伦走到窗前，拉上厚窗幔。当他在昏暗中走回她身边的时候，娜塔丽觉得他是那么美——雕塑般的男子的体形，生气勃勃，暖洋洋，棕黄色的，她打心尖上感到喜悦。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她朝他靠过来，吻了他一下。当这个年轻丈夫使劲搂她的时候，她还假装抵抗一下，然而她无法抑制住心头涌起的欢乐。这时太阳已在窗幔外升起，照耀着战争岁月的又一天……

他们直到中午才在洒满阳光的起居室里用早餐，玫瑰花在房间里散发着芳香。他们吃的是牡蛎、牛排和红酒。这是娜塔丽点的。她说，她就想吃这些，拜伦也称之为完美的食谱。他们是穿着睡衣吃的，不大说什么，只是深情地相互凝视着，有时为了一句傻话——或者什么也不为——就笑了起来。他们由于情欲得到满足而容光焕发。

随后，她说：“拜伦，咱们究竟一共有多长时间？”

“哦，从我们靠岸算起，七十二个小时——那就是星期四的两点半。”

她眼睛里那种纯真的喜悦减少了几分。“啊，那么快？这蜜月太短了。”

“这不是咱们的蜜月。我还可以享受二十天假期，我直接从潜艇学校给S-45号打过报告，等你一回国，我就休那二十天假期。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用手托着头：“啊，亲爱的，难道我现在就得开始动脑筋吗？”

“喂，娜塔丽，为什么不给埃伦拍个电报，告诉他咱们结了婚，马上要回国？”

“我办不到。”

“我不让你回意大利去。”

听到他这直截了当的话，娜塔丽扬起了眉毛：“可是我非去不可。”

“不，你不能去，埃伦太机灵了。”拜伦说，“来，咱们把酒喝干了。只要有你和我或者别人替他写信，去图书馆查材料，料理厨房，管理花匠和水暖工人，他就不会离开那所房子。就是这么回事。他喜欢这样，他不容易被吓住。尽管埃伦大叔什么也不料理，成天感冒，但他是一个顽强的家伙。假如你拍了电报去，你想他会怎么办？”

娜塔丽犹豫了。“他会想法叫我改变主意，不成的话，就认真准备离开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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