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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会儿党卫军正在给活人和死尸点数,要准确知道这里运到的跟前一站运出的人数是否相符。党卫军要为所有运到奥斯威辛的犹太人向德国铁路公司付一笔车费,记账的手续肯定是一丝不苟的。犹太人男女分开了,五个人一排,安安静静地沿铁道排成了黑压压的两行。那些剃光了头发、穿条纹衣服的人就趁这时候卸空火车,把所有的行李什物都堆在站台上。
这些东西被垛成几大堆。它们看上去好像是乞丐的破烂货,但是杰斯特罗可以猜想到它们当中隐藏着多少财富。犹太人不顾死活地把毕生剩下的积蓄都带在身边,现在它们都隐藏在那些样子难看的破烂堆里,或者夹带在主人身上。埃伦·杰斯特罗知道自己将要遭遇到什么,他已经把他的钱和《一个犹太人的旅程》的手稿一起留在了特莱西恩施塔特的墙壁里面。让发现它们的人一起拿去吧,但愿他们不是德国人!听了班瑞尔描绘的在奥斯威辛如何搜括死人的钱财,埃伦·杰斯特罗对疯狂的屠杀已经初步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杀人越货原是犹太人在古代就遇到的危险,国社党的新发明,只不过是将其组织成为一种工业程序而已。好吧,德国人可以要他的命,但是他们没法儿抢走他的东西。
妇女的行列终于开始移动。这时候杰斯特罗亲眼看到班瑞尔描绘的程序了。国社党军官正把犹太妇女分成两行,好像全凭一个瘦长的军官的手或左或右那样一挥做出最后决定。一切都在按照一种安静而刻板的官方形式进行。这时候,你只听到德国人的谈话声,警犬偶尔的吠叫声,火车头冷却时喷出蒸汽的咝咝声。
他和那些“知名人士”站在灯影中留心地看。他们分明是被免除了这一次挑选的程序。直到现在,他们的行李仍旧放在车上。也许,那些乐观者的想法是对的吧?一个党卫军军官和另一个警卫被派来管这特殊的少数几个犹太人。这两个外表很平常的年轻德国人除了他们那一身威风凛凛的制服外,并没什么其他可怕的地方。警卫长得相当矮小,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端着一挺手提机关枪,尽量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两个人对自己执行的琐碎公务都好像感到很沉闷。军官没说别的,只吩咐“知名人士”不许谈话。埃伦·杰斯特罗手遮着探照灯灯光,继续向站台那边望过去,想要找到娜塔丽。如果发现了她,他就决定把这条命豁出去,他要向军官指出他这个侄女,说她有美籍护照。把这句话说出口,只需要三十秒钟就够了,哪怕是挨打或者枪毙,他也不去管它。照他猜想,德国人可能想要知道有关她的情形。可惜他没法儿把她指出来,虽然知道她就在人群中的什么地方。她的身体很强健,不可能在车上生病死了。她肯定不会在稀疏零落地向左面走过去的那一行妇女当中,那些妇女,你可以很容易地把她们分辨出来。她可能是在密密匝匝地向右面走过去的另一行妇女当中,那些妇女多数都搀着或抱着孩子。再不然,她就是在那一长列未经挑选的妇女当中。
那些向右面前进的妇女,都带着恐惧的神情,慢腾腾地拖着脚步在“知名人士”旁边走过去。杰斯特罗被探照灯灯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她们走过时,即使娜塔丽在她们当中,他也没法儿辨认出来。孩子们有的拉着母亲的手,有的揪着母亲的裙子,都乖乖地走着,还有一些孩子被抱在怀里,已经睡熟,因为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一轮满月高悬在强烈的灯光上面的天空。行列在他们旁边走过去。这时候两个穿条纹衣服的人登上了党卫军的卧车,把受特殊照顾的犹太人的行李扔了下来。
“立正!”党卫军军官向“知名人士”喊口令,“现在你们跟着那些人走,一起去消毒。”他的口气听起来很粗鲁,他向那些走过去的妇女那面做出的手势强劲有力,是不容误会的。
那十七个人都愣住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望望他们滚在地上的行李。
“快步走!”军官的口气更生硬了,“跟上她们!”
警卫向这些人挥了挥手提机关枪。
那位柏林律师向前一步,低声下气,哆嗦着说:“队长长官,请问阁下,您不会是闹错了吧?我们都是‘知名人士’,再说——”
军官竖起了两根僵硬的手指。警卫对准了律师脸上就是一枪托子。他倒在地下,流着血哼哼。
“把他拉起来,”军官对其他几个人说,“领着他一起走。”
这样一来埃伦知道了他的结局。已经毫无疑问,他现在是去就死。他很快就要死了,可能是几分钟以内的事。体会到这一切,他的心情是十分奇特的:恐惧、痛苦,同时悲哀中又有那么一种获得解脱的感觉。他最后看了看月亮,看了看诸如火车之类的东西,看了看那些妇女,看了看那些儿童,看了看身穿军服的德国人。这情形是令人惊奇的,但并不是十分可怕。他离开特莱西恩施塔特的时候,对此已经做好准备。他帮着大家扶起了这位遣送组主任,主任的嘴已经血肉模糊,但是他那恐惧的眼光更叫人看了难受。杰斯特罗最后别过脸瞥了一眼站台,看见长长的几行人仍旧在探照灯灯光照射着的站台上一路延伸过去,那里还在进行挑选。将来有一天,他能知道娜塔丽的遭遇吗?
月光下,冷冽的空地里大家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很长一段路。他们静悄悄地走着,只听见脚步在泥污的冰凌上发出的咔嚓声,孩子们瞌睡中的啼哭声。一行人走到了一片草地上,修剪得很好的草在强烈的探照灯灯光下映出鲜绿,草地后面是一排深红色砖房,房子低矮,没有窗子,高高的方烟囱时不时地冒出火花。它可能是一个面包房,也可能是一个洗衣房。剃光了头发的人领着一列人走下宽阔的水泥台阶,沿着昏暗的过道进入一间被没有装饰的电灯照得灿亮的空房间,那房间的样子很像一间海滨浴室,里面摆着一些长凳,沿墙上一溜儿和房中央柱子四周都是挂衣服的钩子。面对着入口的那根柱子上是一个用好几种文字写的牌子,最上面写的是意第绪文:
在此脱衣洗澡消毒
将衣服折叠整齐
记住你放衣服的地方
使人感到窘促的是,男女必须在同一个地方脱衣服。穿条纹衣服的囚犯把少数几个“知名人士”领到一个角落里,这时候埃伦吃了一惊,只见这些囚犯一面帮着妇女和孩子脱衣服,一面不住地道歉。他们说,这是营里的规矩,不能为这种事多费时间。现在重要的是:必须抢快,要叠好衣服,服从命令。不一会儿,埃伦·杰斯特罗已经脱光了衣服,坐在一张粗木头长凳上,赤脚踏着冰冷的水泥地,嘴里喃喃地念着圣诗。按说,人们不可以赤着脚祈祷,或者光着头宣神的名号,但这是非常时刻,对戒律是可以通权达变的。他看见一些年轻妇女,长得很动人,她们袒裸着的丰润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娇艳,好像鲁本斯
画的裸体女人。当然,多数妇女的体形已经变得很难看:有的骨瘦如柴,有的皮肤松垮,胸部和肚子都耷拉下来。孩子们看上去都像是薅了毛的鸡一样。
第二批妇女拥进了更衣室,后面跟着更多的男人。埃伦看不清娜塔丽是不是在那些人当中,人群是那么混乱。一些光着身体的妇女和她们穿着衣服的丈夫没想到会这样暂时团聚,一认出对方,他们就发出欢呼,彼此拥抱,父亲紧搂住他们赤膊的孩子。但是那些剃光头的人立刻拆散了他们。以后时间多着啦!这会儿大伙儿得赶紧脱衣服。
不一会儿,只听见德国人在外面厉声发出命令:“立正!只放男人!两个一排,洗淋浴!”
穿条纹衣服的犯人把男人们领出了更衣室。这一群赤条条的男人挨挨蹭蹭地挤了过去,蓬蓬的阴毛里露出了晃荡着的生殖器,那副情景很像是在一间澡堂里,不同的是:他们当中还有那些穿着条纹衣服、剃光了头发的人,还有一大群裸体的妇女和小孩儿,一面看着他们走出去,一面亲切地呼唤他们。有的妇女号啕大哭,有的妇女,埃伦可以看出,手紧捂住嘴,那一定是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们也许害怕挨打,也许不愿惊吓孩子。
过道里很冷,带着武器、沿墙壁排列着的党卫军不觉得,但是脱光了衣服的埃伦和那些跟他一起走过去的男人肯定觉得冷。他心中一直很明白,这个骗局越来越真相毕露。几个犹太人洗淋浴,为什么要这么一队手持武器、足蹬皮靴、穿着军装的人来照看他们?这些党卫军和普通德国人的长相一样,多数都是年轻人,很像星期日可以看到的陪着女友在选帝侯大道上溜达的那些年轻人,但是这时候他们都恶狠狠地蹙起眉头,好像一些警察在监视着捣乱的人群,防止他们发生暴动。然而,这些赤身裸体的犹太人无论青年人还是老年人,根本没有谁会捣乱,走过去就这么几步路,更不会发生暴动。
他们被领进了一间狭长的房间,水泥浇的地板和墙壁冷冰冰的,房间大得几乎可以当作一个戏院,只是上面装有几百只莲蓬头的天花板太低了,那一排排的柱子也会妨碍人的视线。墙壁和柱子——柱子有的是实心混凝土的,有的是铁板上钻了洞孔的——上面都装有肥皂架子,摆着一块块黄色的肥皂。这间房里,天花板上那些无罩的电灯也亮得几乎令人无法忍受。
埃伦·杰斯特罗的脑海里只留下以上这些印象,他把一切置之度外、委诸命运的同时,喃喃地念着希伯来圣诗,到后来,身上感到非常难受,他再也无法勉强保持虔信神道的宁静心情了。穿条纹衣服的囚犯继续把这些男人往里边推。“空出些地方!空出些地方!男人都朝里边去!”他止不住地被紧挤在那些比他高大的人的黏腻冷湿的皮肤上,这种感觉对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说是难堪的,他可以觉出他们软绵绵的生殖器在他的身上紧蹭着。这时候妇女们也进来了,虽然埃伦只能听见她们的声音。他一眼看过去,尽是那些从四周向他挤过来的赤裸的身体。有的孩子大声哭喊,有的妇女嘤嘤啜泣,在远处德国人的口令声中偶尔可以听到几声绝望的惨号。此外还听见许多妇女的声音:有的在哄她们的孩子,有的在招呼她们的丈夫。
这群人越挤越紧,杰斯特罗惊慌起来了,他没法儿克制自己了。他平时一向害怕拥挤的人群,害怕被他们踩死或闷死。他完全没法儿动弹,没法儿看见,几乎没法儿呼吸了,只闻到体育室内的那种臭气,他被裸体的陌生人夹在当中,紧挤到一根有孔洞的冰冷的铁柱子跟前,他恰巧站在一盏电灯底下,一个人的胳膊肘儿紧抵在他的下巴底下,猛地把他的头向上掀起,那灯光就直射在他的脸上。
灯光突然熄灭,整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他在房间远处听见沉重的门砰地关闭,接着就是铁插销转动和扭紧时尖锐的吱吱声。在极宽大的房间里,响起了一片悲号声。在悲号声中,只听见恐怖的尖厉的惨叫:“毒气!毒气!他们要毒死我们啦!哦,神大发慈悲吧!毒气!”
埃伦闻到了那股气味,强烈得令人窒息的气味,像是消毒药剂,但远比那气味厉害。它是从那根铁柱子里放出来的。第一股喷射出来的气味火辣辣的,像烧红了的剑直刺进他肺里,震撼他的全身,痛得他浑身直抽搐。他拼命离开柱子跟前往旁边躲,但是没有用。黑暗中是一片只听见惨号声的混乱与恐怖。他急喘着气,说出了临死前的忏悔,或者讲得更恰当些,是试图说出他的忏悔,因为他的肺里正在充血,嘴里黏膜肿胀,痛得透不过气:“主是神。应当称颂他的名,直到永远。听啊,以色列,主宰我们的神是唯一的神。”他倒在水泥地上,折腾翻滚着的人体压到他的身上,因为成年人中他是第一批倒下去的。他仰面跌倒,头沉重地磕在地板上,那些精赤的肉体紧压着他的脸和整个身子,使他无法扭折身体。他不动了。他不是被毒气熏死的,只有很少的毒气侵入他的身体,他几乎是立刻断了气,他是在那些垂死的犹太人的重压下闷死的。就管这叫福气吧,因为毒气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人熏死。德国人为这道工序规定的时间是半个小时。
后来,穿条纹衣服的人进来拉开了那一堆纠缠纽结在一起的死尸,清除那黑压压一片僵硬裸露的尸体,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了他,他的一张脸不像其他人扭曲得那么厉害,但是在几千具尸体中,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又老又瘦的死人。杰斯特罗被一个戴橡皮手套的特别分队队员拖到停尸室里的一张桌子跟前,在那里用钳子拔了他所有的金牙,丢在一个桶里。在整个停尸室内,大规模地进行着这一道工序,同时还要搜检死人的下体,剪去妇女的头发。后来,他被放在一个起重机上,机器像在装配线上运转着那样把尸首提升至一间热气腾腾的房间里,那里有一大群特别分队队员正在一排炉子前面紧张地工作。他的尸首被放在一个铁托架上,因为他的身体很小,他上面又叠起两具童尸,然后他们被一起送进了焚尸炉。有玻璃窥视孔的铁门砰地关上了。尸体很快地胀大,然后开始爆裂,火焰像燃煤似的烧着残骸。第二天,他的骨灰才被一辆满载死人的灰烬骨碴的大卡车运到维斯瓦河畔,沉在河里了。
于是,埃伦·杰斯特罗熔解了的灰粒就一路漂浮着,流过他童年时代在那里游戏的梅德捷斯河岸,漂过整个波兰,经华沙流入波罗的海。他在走向焚尸炉的途中吞下的那几颗钻石可能已被烧毁,因为钻石是会燃烧的,也可能它们沉在维斯瓦河河底了。它们都是最好的钻石,是他收藏着准备救急用的,他也曾打算在火车上偷偷地把它们交给娜塔丽,可是他们突然被分开,他没能这样做。但是,德国人也始终没能把它们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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