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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慎言怔了怔,也赶紧过来跪地参拜,算是问候。青女见她乖巧,不禁苦笑。
“你一定好奇,为何我要把二老的牌位藏在龙龛机关当中?”见蒋慎言乖乖点头,青女又笑,无奈道,“因为他们是‘罪人’,连身后事都不能如常安排。”
“接下来,我要说一段又长又苦闷的故事了。”青女惨然,嘴角噙着一抹倔强的笑,告诉蒋慎言知道。
“我本姓秦,出生于苏州一富硕商贾之家,家中经营药材,炮制之法属建昌帮一派,开朝之初,先祖曾在端益王府良医所下设惠民和剂局任职,是正经的建昌帮一脉传人。椿萱恩爱,共有合香这个相同趣味,父亲就用往来进药之便,常常搜索些稀奇古怪的香方香材带回家与母亲一同研习调弄,本是闲云野鹤之趣,却不知有一天竟为自己招来了天大祸事。”
“那是康成末年腊月,新帝刚刚登基,只待新年伊始改年号为弘文。在安陆别业里,一家人正筹备年货准备过年,一日雪夜中,本来和和气气一如寻常,不知怎的,竟从天而降了许多血衣官差,执令牌说我爹娘犯了谋逆大罪,判抄没家产斩立决。那天,全家上下哭嚎一片,血把满院的雪都染红了。”
青女的声音越冷静,蒋慎言听起来就越痛。她堵住自己嘴巴,险些把眼泪惊掉下来。
“家里……独活我一个,被丢进了教坊司,这一待就是十年余。幸好有幸遇到善人将我赎出奴籍,许了我银两放我自由,可我不能走,必须在安陆府扎下根来,当年爹娘死得不明不白,我不服,我不服……”青女的指甲不知不觉已嵌入肉里,拳头攥得青白,面色却依旧冷静淡然,令人不寒而栗。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服”。
“我要查清爹娘的死究竟为何,我家只是普通的行商小户,富不至豪巨,名不传九州,如何就与千里外的朝廷大内扯上了关系?甚至是谋逆?绝不可能。”青女说完,颓然垮下肩膀来,看来是撑得太久,已经没了力气。
蒋慎言趁着空档去拂她臂膀,试图温热她冰冷的身体,予以安慰。“姐姐……”
青女望着她扯了扯嘴角,很是勉强。“可我一介妓户哪有什么能力,仅靠相熟的客人打听,是不可能接近真相的。我需要帮助。”说话间她又叹息一声,摇晃一下欲站起身来。蒋慎言赶紧扶住她,这才助她立稳。
青女拍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待蒋慎言松开手,就见青女倾身向双亲牌位靠去,伸手在内龛壁板上推碰了几下,那块木板竟活动着掉了下来,露出个方洞来。青女从洞中取出一件锦布包裹的东西,面色凝重地交到了蒋慎言手中。
女郎双手一沉,不禁错愕,因为从那形状和重量,她大抵已经猜出个八九成。
“这是……!”
“我势单力薄,必须要借由它的力量才能真正探究当年满门血仇背后的真相。”青女的笑比黄莲还苦,倒不如干脆流下眼泪还好些,看得人心酸无比。
蒋慎言手一抖,解下那锦布,露出了一尊青铜熔铸的罗祖像,底座刻着“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青女不是个虔诚的信徒,却比虔诚的信徒还要坚守。“你不是问我定风镖局的人和那个刘掌柜究竟为何而来吗?这就是答案了。”
“此处,是我教的一处斋堂,而我是堂主。”
蒋慎言捧着铜像颓然垂目,摸到一旁绣墩上坐下,也没了力气。
“如何?你要去告发我吗?”青女这话也非试探,反倒有一丝自嘲的意思。
女郎把那重量放在桌上,如青女预想的摇了摇头。她细想对方刚刚说的话,寻到疑惑之处,问说:“听姐姐的意思,看来是已经查出当年家中祸事与令尊堂所合香药有关了?”
青女知道她是个聪慧敏锐的孩子,也不打算瞒她了,只走到桌边与她同坐,看着她回说:“是,这几年总算有了些收获。”
“那是何等香……”蒋慎言还未问完,青女就拦下话头摇头断了她念想,看来也不似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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