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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胤礽依言照做，动作细致周到，倒是让康熙缓和了脸色，不过很快他就沉下了脸，因为靠坐起来后他便发现，偌大的乾清宫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们父子单独一室。

&ldo;伺候的奴才呢？&rdo;康熙沉声道。

胤礽看着他，眼神坦荡，&ldo;夜深了，儿臣就让他们都下去了，儿臣身为人子，理所应当在皇父床前守候侍疾的。&rdo;然后在康熙还没有说话前，捧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大床一角的药碗，勺了一匙轻轻吹了一下，递到了康熙的唇边，&ldo;太医说您昏迷太久，醒来手脚会乏力，喝些温和滋补的药对身体有好处。儿臣估摸着您也是这个时候醒来就让人煎好放在这了，应该适合喝了。&rdo;

康熙直视着他，并不动作。

胤礽低声笑了一下，缓缓收回手，&ldo;可是怕烫？也是儿臣不够细心，应该先试一试的。&rdo;说着把勺子举起来放到自己的唇边，喝了小半口，&ldo;温度正合适，皇阿玛还是及时喝下的好。&rdo;说着又把药递了过去。

这次康熙很合作的喝了药。

胤礽站起来把空了的碗放到桌子上，康熙静静看了一会，发现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便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大有一番生死过后要促膝详谈的架势。

胤礽顺从的走了过去，还非常自然贴心的为康熙掖了掖被角，倒是让康熙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ldo;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rdo;康熙拍了拍他的手，有些感叹道，&ldo;朕也老了。&rdo;

胤礽微笑，&ldo;皇阿玛毕竟是到知天命的人了，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算起来您的确是不年轻了。&rdo;

这话听着像是逗趣，可是康熙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现在又是父子独处的情况，他忍不住的觉得胤礽的态度很奇怪而且话里有话的，神色不由得又冷淡了下去，&ldo;那太子的意思是朕也该学寻常人家一样颐养天年了？&rdo;

&ldo;皇阿玛，太医说了您这次伤得虽然并不严重，但毕竟是亏了气血，又加之患上疟疾而昏迷，终究是伤了底子，不能劳心伤神，得静养。&rdo;胤礽笑容不变，声音也并没有起任何波澜。

康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胤礽也没有半分回避退让，直视回去。

&ldo;保成。&rdo;良久，康熙仿佛是累了般闭了闭眼，眉宇间有着疲惫，轻声道，&ldo;你登基了，承祜怎么办？&rdo;

胤礽心中一震，脸上却不显，只低头浅笑道：&ldo;儿臣定是会让哥哥一世荣华安乐的，毕竟是嫡亲兄弟，感情深厚，断不会委屈伤害了他。&rdo;

&ldo;是吗？&rdo;康熙冷笑，&ldo;胤礽，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你被朕撞破那背德心思，朕想你可能只是太年轻，还不明白男女之情，所以才会对承祜起了心思，混淆了感情。本以为时间可以消磨一切，把你拉回正途，可是到头来是朕低估了承祜在你心中的位置。&rdo;

&ldo;皇阿玛，这样不好吗？若我不是有这样的心思，凭着哥哥的嫡长子身份，即使我与他从小感情深厚的长大，我也不得不因为这个太子之位而去算计怀疑他，最终与他离了心，祸起萧墙，到时候两个嫡子反目成仇，其他兄弟又厉害蹦跶的，这朝堂上免不了的动荡，若真那样，皇阿玛你会怎么办？都是亲生骨肉，你对谁下手镇压也免不了伤心吧？&rdo;胤礽有些嘲讽的道。

康熙闻言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圆了眼睛火冒三丈的狠狠刮了他一眼，这孩子的意思是他还有理了是吧？混账东西！

若非康熙刚从昏迷中醒来，浑身无力，恐怕早就跳起来把人抽一顿了！！

但是仔细把胤礽的话过一遍，又发现其实……还真挺有道理。

所以康熙纠结了。

&ldo;皇阿玛，当年我说过会一辈子敬爱哥哥的，这个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遵守下去。&rdo;胤礽很是认真的的道。

康熙凝视了他一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ldo;胤礽，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是朕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除了承祜，这世上能说了解你的就是朕。胤礽，你看着承祜的时候，眼底总是会不自觉的出现渴望，这些年越发的厉害，朕不知道你是因为朕已经知道了所以懒得掩饰还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的眼神含着令人心惊的疯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承祜已经成为了你一定要得到的人，对不对？&rdo;

胤礽抿唇不语。

当然是对的，虽然是为了让康熙知道他对哥哥的心思一直没有变而时不时在他面前暴露一两分感情，但是自家皇阿玛能推测到这个八九不离十的份上，实在是相当厉害。

&ldo;你登基之后当然会对承祜很是礼待，可是当你成了天下之主，再也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决断的时候，你真的能忍下对承祜的渴望？胤礽，你忍不了的。到时候你只能控制不住的折了他的羽翼，将他完全据为己有。&rdo;康熙声音并无起伏，但是语气却是无比的笃定。

果然是明察秋毫了大半辈子的皇帝，如果自己没有早就和哥哥两情相悦，登基之后的情况想来还真如皇阿玛所说呢。胤礽在心底感叹。

康熙见他久不言语，便觉得他是默认了，眼露复杂，低声继续道：&ldo;胤礽，做帝王无情一些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若心里有了偏爱之人，处理事情就会失了公允。若说这些年来你这个太子让朕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把心偏到了承祜身上，而且还是越来越偏，到现在只怕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了。朕怎么放心把整个大清交给你？作为王者，私心不能太重。太重就会因一己之私而误天下万民。&rdo;

胤礽还是不出声，康熙重重一叹，脸色眼神旋即沉了下来，&ldo;胤礽，如果朕要你在帝位与承祜之间选择呢？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rdo;

四周的空气似乎随着这一个问题的出现而变得凝固起来，胤礽慢慢抬起头，脸上沉静如渊，对上康熙锐利的眼神，良久，缓缓开口道：&ldo;皇阿玛，帝位是您从我满周岁时就已经擅自帮我做的选择，您觉得您这个问题有意义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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