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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长风拂面，林青释缄默着握紧了手，缓缓从记忆之海中抬头：&ldo;姑娘，对于他来说，死亡是最好的归所。&rdo;

&ldo;而你在凝碧楼身居高位，所能做的，无非是在你把剑指向一个人之前，想一想，是他错了，还是别的所有人都错了。&rdo;他如是说。

朱倚湄从未想过这样一番话，此刻竟怔在那里，思绪翻涌，不能成言。然而，思绪忽然被截断‐‐

风里尖利的哨音陡起，朱倚湄神色一凝，仰头看去，碧空中鸽子飞过，盘旋而下，脚上绑着竹管，在飞舞中，哨音遍及四方。

这是凝碧楼中紧急传讯的方式，朱倚湄手一扬，匆匆解下鸽腿上的竹管，扫了一眼，脸色大变。

&ldo;我们事情有变，告辞。&rdo;虽然十分焦急，她语声仍然力持平稳，简短地说。

随即匆匆扬鞭，带着休息好的黎灼一干人飞驰离去，达达的马蹄声穿破了满地烟云。

然而，先前拉住幽草谈话的少年，短短时间内竟似已和她难舍难分，落在最后，满面绯红，频频回头。他因为畏惧楼中的铁令，只转身一个小小的弧度。

眼看他就要落后同行者一大截，幽草忽然拔足追上去，从怀里取出一朵绯色的花塞进他手里，少年脸上也一片绯红，与花相映，&ldo;拿去吧，不枉相逢一次，这花终年常鲜，想起我的时候就看一看。&rdo;

林青释静默旁观，拂落衣襟上落下的二三草木，在子珂的搀扶下起身。

在车厢内静默良久，林青释忽然道：&ldo;幽草，你不该追上去，把我们谷里的&lso;双萼红&rso;送给他。&rdo;

多年前，他入主药王谷的时候，从远方的璧月观废墟边带来了踯躅花的种子。截然不同的气候里，他以为花是种不活了，第二年却开满山谷，猎猎扬扬，只是颜色变成了大片浅淡的绯色，花枝也从并蒂变为孤零零一朵。

一朵花，他却取名&ldo;双萼红&rdo;。双萼红摘下后，清香萦怀，多年不谢。

每年花开时分，他独自躺倒在花丛中远望，倒在花树下醉饮自酿的酒，直到洒了满衣满身，或是子珂怕他着凉，坚决地过来制止了他。

在谷中的悠长岁月里，他一个人无念无想，竟也算得上岁月静好。

林青释将手按在缎带上，仿佛是为了感知眼瞳的跳动：&ldo;你明知日后不可能再相见，就不要给别人留下念想。&rdo;

他淡淡道：&ldo;你无心的作弄，或许会让别人怀想了一辈子。&rdo;

&ldo;如今虽然不像是七年前，纷乱的帷幕却已经悄然揭开了。乱世里，人身不由己，若要干干净净地来去，莫如快刀斩断羁绊情思。&rdo;林青释仍是在微微抿唇笑着，清风朗月中却有惊人的洞彻与慈悲。

幽草没想到谷主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聪慧尽去，讷讷不能言：&ldo;我……&rdo;

她忽然鼓足勇气，问：&ldo;谷主，你也有过这样子吗？&rdo;

&ldo;我是说，你也曾对人许下过注定无法实现的承诺吗？&rdo;她补充。

林青释颇为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蹙眉思索许久，就在幽草忐忑不安想要放弃询问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低低地说，和平日清淡如水、暖如阳春的声音完全不同‐‐

&ldo;有过，不止一次。&rdo;

林青释已经很久不曾想起有关这位故友的事，有意无意的，将那人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然而此刻，所有事如柔软花下的利刺，被幽草的一句话毫不留情地翻出来，而他缄默地伸出手来，试图握紧指间回忆的流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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