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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玉魂珞收起手里的武器，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虚化已经消失，但身上那一个个小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大概是刚才动了力气的后果。

少年见她撤下防备，心底的紧张也跟着收起来，轻轻走进去，跪坐在&ldo;床&rdo;边，将怀里的药草悉数取出来，又指了指玉魂珞身上的伤口。

玉魂珞睫毛一颤，而后脸色略有迟疑，最终缓缓地问道：&ldo;你……不会说话?&rdo;语气是少有的小心翼翼，她看着少年那双带着强烈真挚情感的眼睛，忽然感到自己的言语是多么的失礼，脸色就再也尖锐不起来了。

少年无声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这笑容干净而美好，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或尴尬。玉魂珞为他的豁达而感到讶异。她也是头一次，在孩童之外的人身上碰到这种纯粹的清澈的眼神，使她觉得自己的谨慎，倒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味在。

&ldo;为什么……要救我？&rdo;

玉魂珞一个眼神扫到少年的左手，他的掌心包扎着一条白色发带，借此联想到自己的伤势，立即将情况猜个明白。若是普通的救治倒也没什么，可是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做到歃血救人，为此她很难不多疑几分，更何况，他知道可以用血，想必是看穿了玉魂珞是灵。至于有没有更多的心思，她很难确定。

她因此在心里又默默提防着。如同一只神经绷紧的猫，左顾右盼，表面没有动作，实则不敢轻举妄动。

玉魂珞有时也会疑惑，自己的谨慎多疑，是一向如此？还是拜他所赐？

少年不能说话，手边亦没有能书写交流的纸笔，他的目光向周围急切寻找着，具体找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将思想具象化的工具，他迫切地想要表达和交流。

最终无果，他只能将掌心缠着的发带示意给对方看，然后又指指玉魂珞，眼神里的急切之情清楚地流露出来。

玉魂珞在一瞬间对他略觉怜惜。

失语者的喜怒哀惧，只能说给自己听。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看不透对方的举动。

玉魂珞脸上的茫然令少年产生了一丝失落。他又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仿佛急中生智，用手指在地上写字，因为字是看不见的，因此他的一笔一划都写得清晰而缓慢。

待到他停了动作，玉魂珞才将他写的每一个字在脑海里连成一句连贯的话：&ldo;是你救了我。&rdo;

她看了看对方手上的白色发带，记忆里有一个场景隐隐浮现出来，她重新打量了少年一次，对方清秀的面容加上瘦削的身形，使他看起来像个弱柳扶风的女子。

这个干净美好的少年，她是有印象的。

他手上的发带，确实是自己的，是她当初为他包扎时留下的。

&ldo;你是什么人？&rdo;她淡淡地问道，语气和缓。

少年接着写：&ldo;我不知道，我没有受伤前的任何记忆&rdo;，他停了一下，又接着写：&ldo;也许是失忆了&rdo;。写完，他抬起头，对她略微笑了笑，然而那笑意并不纯正，夹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黯然。

玉魂珞瞥见少年的眼睛里略过一丝惨淡的色彩。

他没有办法向世界传达他的所思所想，同时在内心里也失去了情感的慰藉。少年的孤独，无人能解。

&ldo;名字呢？也不记得了吗？&rdo;

少年摇摇头。

玉魂珞将目光移到少年腰间挂着的那把长剑上。看剑鞘和剑柄上的纹路，做工精致不凡，非寻常人能有，她没有再往深处去揣测对方的来历，只是看着剑柄上清晰地镌刻着一个字，说道：&ldo;我看你这把剑上有个&lso;雪&rso;字，不如以此字为名，以后唤你&lso;阿雪&rso;，如何？&rdo;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表情由惊讶转为喜悦，他笑着点点头，接受了玉魂珞的提议。

失去记忆的他，于这一刻在少女所赐之名中，终于有了归属感，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行走在世间的一个黑影，因为他可以被呼唤。一个名字所包裹的情感和羁绊，也许填补不了他记忆的空白，但却赋予了他存在的意义。

玉魂珞觉得这名字起得倒也贴切。

翩翩少年，宛若素雪。

第十五章：妖狐灵修

深海之下不见曦月，星辰无光，尽是无边的黑暗。

于北溟死海的最深处，有一城，谓溟水城，此乃鲛人族的聚居处，终年笼罩在烛火千灯的阴影之中。

此时，溟水城内，鱼央宫中。

长思殿内烛光暗淡，悄无声息，照地上的时日计，此刻该是深夜，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虞长歌躺在软榻上，朦朦胧胧间被殿外的声响搅扰着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有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在耳朵上。门外有几声呼啸而过的飒飒声，听起来，像是略过门前那棵樱树的枝丫，打落枝头繁花时疾风发出的得意声响。

她以为是这样。

然而屏风外那盏烛灯在黑暗里微微颤动的身影，否定了虞长歌的想法。一股隐隐的不安萦绕心头，促使她离开了床榻，赤着脚走到门前，轻轻拉开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她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殿外并没有如臆想中的那般黑暗，深海之城的灯火永不熄灭，在夜间也会有少许的宫灯彻夜长明。夜色微凉，在稀稀疏疏的几盏灯火的照耀下，别有一番清冷之意。殿前那棵樱树已近暮年，枝头的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略显光秃秃的枝丫上是藏不住人的，所以虞长歌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少年高坐在枝头，与她四目相对，伴着一副冷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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