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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第1页）

此时只听春菱站在门口禀道：&ldo;回禀大爷，太太来了。&rdo;

香兰闭着眼，知道林锦楼坐了半晌，方才起身出去了。香兰方才长长出一口气，她又哭一回，头疼如针扎，实在挣不过，哎哟一声倒在床上。

当下林锦楼出了卧室，只见秦氏正坐在厅里椅上品茶，林锦楼下手椅上坐了。秦氏盯着他上下打量几遭，见他阴沉个脸，因问道：&ldo;这是怎么了？拉这个脸给谁看呢。&rdo;

林锦楼端起成窑五彩小盖盅，一面吃茶一面点头敷衍道：&ldo;无事，方才应酬宾客累的。&rdo;

秦氏见长子面有疲色，忍不住心疼：&ldo;你刚伴驾回来，好生歇两日，不必要的亲戚朋友就不见了罢？再累个好歹的。况姜家长子半个月前启程进京，这两日也该到了，只怕他们来，你又不得闲儿了。&rdo;

林锦楼满心里记挂着香兰的事，听母亲提起姜家，愈发不耐烦，摆了摆手道：&ldo;行了行了，知道了。&rdo;

秦氏&ldo;啪&rdo;一声将茗碗放在桌上，恼道：&ldo;你这是同谁说话呢？你还恼上了？你纳几个小老婆，宠谁偏谁我不管，可姜家是老太爷和你老子相中的，既要做亲家，就该给人家这个脸！你三番五次抬陈香兰，姜家能不恼么？姜家老太太如今气得躺床上，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我还得替你从中说和打圆场，你这是孝顺你老子娘么？&rdo;

林锦楼拧着眉道：&ldo;姜家要不乐意就别结这个亲。&rdo;

秦氏立着柳眉道：&ldo;你说得这是什么话！&rdo;见林锦楼拧着眉，亦是一脸烦恼模样，知她这大儿子脾气暴，自己疾言厉色反倒不中用，忍着气道：&ldo;我忒命苦，老爷老爷指望不上，小儿子一团孩气，老大还一天到晚的添乱气我，一句话说不对付还敢给我甩脸子，可叹我这个命……凡人到我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儿孙绕膝，媳妇儿在前操持着尽孝，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管这个，管那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rdo;说着眼眶红了，举着帕子拭泪。

林锦楼见母亲落泪，赶紧把满心的躁恼压了压，勉强陪着笑道：&ldo;好太太，我的亲妈，恕我这一遭罢，今儿我真累着了，又灌多了黄汤，头还蒙着呢，方才胡说八道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您大人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再说我是亲儿子，您跟谁恼也不能跟我恼不是？&rdo;

秦氏正勾起心事难受，听林锦楼如此说，心里的埋怨也散尽了，抬头向地下啐一口道：&ldo;知道是亲儿子你还气我。&rdo;

林锦楼道：&ldo;没有，没想气您。&rdo;说着凑上前把秦氏手里的帕子拿过来给母亲拭泪。

秦氏一把将帕子夺回来瞪了大儿子一眼，帕子蘸了蘸眼角，才说：&ldo;头怎么蒙了？要不舒服，赶紧喝碗木樨解酒汤，过来，让妈瞧瞧，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外头，受苦了罢？你祖父和你爹都不在京里，你就是家里顶梁柱了，你有个好歹，让我们指望哪一个？&rdo;

林锦楼便让秦氏拉着手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秦氏心疼道：&ldo;果然是瘦了。&rdo;

林锦楼翻着眼睛道：&ldo;妈，您瞧糊涂了罢？我一直都这样，哪儿也没瘦。&rdo;

&ldo;谁说的，你在御前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的，舒坦得了么。&rdo;秦氏说着叹口气，&ldo;你就是房里没个妥帖的人照应，陈香兰再好也不是名正言顺的老婆。听妈一句话，常言道&lso;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rso;，先前你那媳妇儿娶错了，如今再不能由着你性子乱来！就凭你抬举陈香兰的劲儿，也就娶来个面人儿才能容得下，可缩手缩脚性子的，你日后领得出去么，这偌大的家她镇得住么？还不够给家里丢人，让我操心的。姜曦云纵有些不是，可也是姑娘当中顶顶出挑的，天底下哪有八面见光、十全十美的好事，挑来选去，还是她比旁的姑娘出挑些。你爹前几日来信上也说，姜家如今受了申饬，皇上只罚姜学成一年俸禄，又降了他一品，可见仍留了圣眷的，况他们家还有个成器的长子。这利害关系你比我清楚得紧。&rdo;

说来说去又转到这一茬，林锦楼又把眉头拧了起来，秦氏顿了顿道：&ldo;娘知道陈香兰是你心上的人，这女孩儿也着实招人疼，有我在也不会委屈了她，等开春择一天日子风风光光纳她进来，我亲自给她做席面，不过她这个身份……先前你没老婆还好，如今眼见要跟姜家议亲了，不好再让她住正房里，我已答应姜家，这一半天就让她搬出来。&rdo;

林锦楼立时不悦道：&ldo;这事您怎不同我商量就答应姜家了？&rdo;

秦氏恼道：&ldo;这事明摆着，要如何商量？如今总得退一步让姜家舒坦。&rdo;

林锦楼绷着脸道：&ldo;不行，不能搬。&rdo;

&ldo;为何？你打算将她供在正房里一辈子不成？&rdo;秦氏越说越怒，站起身往林锦楼跟前走了两步，咬牙道，&ldo;还是要宠妾灭妻生生气死我？&rdo;

&ldo;不是那么回事……就是不能搬……我不准。就算搬也不该这样搬出去。&rdo;如今让香兰从正房里搬了，先前他百般的抬举就如同笑话一场。林锦楼站起身便往要出去，他已忍不了坐在这里，眼前浮现的是香兰苍白娇弱的脸，平淡沧桑的神色，两眼里隐隐含着水光，全然无助，对他说：&ldo;怕我自己……日后同她一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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