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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这一走,是再也不回来了。
无力地挥了挥手,&ldo;知道了,你下去吧。&rdo;
他给我最后的祝福是:&ldo;希望你身体长健,我们就一辈子不用再见了。&rdo;
我原心想,若是大病一场,或许他便会留下,至少,迟些时候再走。结果发了点小烧,一觉便好了,他看了我一眼就走,我却连他一眼都没见上……
上一次见他,是两天前,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下辈子吗?
陶二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发呆,他取了件披风来与我披上,温声道:&ldo;这边风大,你病才刚好,小心又着凉了。&rdo;
原先,燕五……不,是燕离,燕离他,就是因为我重伤,受陶二所托才留下来的吧,那是不是我再受伤一次,他就会回来了?他回来了,然后呢……
我低下头,绞着手指,绞得指节发白。
白笙笙说得对,他若真心想走,我凭什么留。强行把他留在身边,结果又能怎样呢?
我拉紧了披风,站起身来,淡淡道:&ldo;坐久了身子僵硬,我出去走走。&rdo;
陶二微笑不减,&ldo;今天风大,别在外面呆太久了。&rdo;
我嗯了一声,低着头出去了。
我若揪着陶二的领子,大吼一声问:你敢说做这些事,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想必也能微笑回我:你明知有,又何必问。
他有意选在昨日在我身上烙下他的印记,他的气息,燕离那人,心眼最是玲珑,陶二说过,聪明人不言自明,他这般举动,昭示了所有权,燕离如何能不明白……今晨错过了他,便是一世了。即便我昨夜,或是今晨去见了他,说再多也是无用。
还记得前些日子,仍想着等燕五和陶二回来了,家里人聚一聚,开一场春日宴,不料不过几天,便少一人了。
脚下几回周折,果然还是到了燕园,如今下人也撤走了,我推开了院门,环视一周,见角落里还有他去岁种下,尚未长成的草药。他总是不遗余力地用那些药汁荼毒我,爱那花花草草甚于生命,自被我蓄意浇死一盆不知名姓的草药后,便不许我靠近那方天地,如今他不在了……念及此处,我上前把那草药狠狠踩进土里!
看着一地狼籍,我呆了半晌,也没感觉到什么快感,只有低着头,寻回房门,敲了三下‐‐果然没有回应,我自嘲地撇撇嘴,推门入内。
这屋子仍是一股沉郁的药香,呆了小半年,我对这屋子比对自己的房间还熟悉‐‐对了,燕五的八宝柜里藏了两坛五花蜜酿酒,应该没有带走吧!
我撬开了八宝柜的银锁,喜滋滋地把小坛子搬了出来,又在里间找到银角琥珀杯,拍开了封口,倒了八分满的一杯,顿时浓香满室。
燕五……不对,是燕离,唉,一时改不了口……燕离说过,等我身体好了就让我喝五花蜜酿酒,如今看来我的身体算是好了,喝这酒也不算是偷喝了。
我盘起腿坐在他舒适的大木椅上,正对着他的床铺,哼着歌独酌。
&ldo;春日宴,缘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rdo;声音戛然而止,我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地,找不到声音了。
‐‐希望你身体长健,我们就一辈子不用再见了。
我垂下眼睑,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抓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声音蓦地有些哽咽:&ldo;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rdo;
我这个烂人,便是想痛哭一场,都会被人骂矫情‐‐你左拥右抱,花心风流,滥情自私,见一个爱一个,你哭个屁啊!你他娘之活该!燕离早该走了,师傅也走吧,陶清唐思乔羽你们统统都滚,让丫贱人一个早死早超生,大家不到黄泉不相见!
都骂我吧,不爽还可以打我,在我脸上踩几脚,对,就像刚才我踩燕离的心肝草药一样,踩到土里,还要狠狠碾几脚,唾弃几口,骂丫恶心死了,滥情还要装深情,哭给谁看啊!诅咒丫头顶生疮脚底长脓生嫁武大郎死嫁赵公延生子不孝生女不淑九生九世劳碌命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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