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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输了（第1页）

万象更新的季节里，皇宫中再一次挂满了白色，整个宫中服素。www.wjxs.com裴柔恨恨的把头上贵重的金凤步摇换成了白色丝绢的花，又把一身绫罗换成了粗麻布。

“这个顾深深，活着时候压我一头，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她坐着，我给她端茶递水。现在她死了，她躺在棺材里睡觉，我给她披麻戴孝好丧。”

裴柔原本温柔的脸，现在狰狞起来。她站着让婢女给她披麻，伸出十指，上面原本染着的鲜红的蔻丹，现在都已经刮掉了。薄薄的指甲上透出来血色，看起来毫无美感。

“娘娘这样守礼，何必呢。这水葱一样的指甲，才留了一点，就刮了。还不如没有涂蔻丹的时候漂亮……”春琴惋惜不已，不管顾深深当年如何的风华绝代，在她的眼中，还是自家的小姐裴柔更漂亮。

“皇上现在批奏折的笔，已经从朱砂换成了泰蓝，三餐换成了素食，就连日常的金银器都已经减了。在这之前，所有的皇帝在皇后的丧仪，不过只是做做样子。本宫现在终于能侍奉皇上左右，自然应该恪守礼法。”

裴柔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做起来却是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为顾深深披麻戴孝！

简直就是耻辱。

她和顾深深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顾深深给斗死了。没想到顾深深还会这么去恶心她。

裴柔现在出门之前，都要深深的呼吸一口，才能重新整理好自己梨花带雨的容颜。然后迈向未央宫。

丧仪一切都准备好了。整座皇城被一片白色给覆盖，京城中也勒令不许悬挂红色灯笼。人人戴孝。

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由滇缅进贡。三十年前就开始悉心培育，献上来之后，为的是更换宗庙中已经用了数十年的牌位。

但是，萧长意把这块最好的金丝楠木，给顾深深做了棺材。

凤冠霞帔，冥器元宝，甚至殉葬的死刑犯，都一应俱全。桩桩件件，都是萧长意亲自打点下来的，每一个事项上，都有这位帝王的亲笔手书做的批注。

丧仪规格，甚至超过了婚礼的规格，虽然不见得奢靡，但是绝对称得上隆重。

唯独，尸体没有准备好。

顾深深腹中的胎儿，由稳婆几个人合力取了出来。早夭的孩子，没有超过十二岁，在皇子中也是没有排行的，也没有棺材和葬礼。

但是萧长意，给足了这个早夭的孩子所有的体面。冷劲松年近八旬，在未央宫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坐上了轮椅，再也不能自行行走。一时之间，文武百官没有人敢对萧长意说一个不字。

更何况，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是怎么没了的。

文武百官在逼迫皇帝，而皇帝也在和文武百官博弈。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皇帝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谁也承担不起，帝王的盛怒。

顾深深的尸体，还留在未央宫中，在四角镇冰下，夜夜和萧长意同塌而眠。整个大殿没有多少人，绝对都是心腹，才不会看到这样的景象觉得渗人。

萧长意一身玄色，外面也罩着白色，正在批阅奏章，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柔儿，你看墓碑刻成这样可好？百年之后，我和深深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会满意这样的安排吧？”

“皇上选的，都是最好的。”裴柔温温柔柔道，素水添香，给萧长意换上了一杯茶水。

生当同衾，死当同椁。

这曾经是她的梦想，希望能和萧长意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即使是死亡让他们天人永隔，再次相见，依然可以在咫尺之间，永不分离。

但是在顾深深死的那一瞬间，她输了。

萧长意让自己沉浸在这些琐碎中，不过只是为了消解悲伤，不过只是为了更深刻的记住顾深深。

哪怕是很早以前的那个死去的妙仙，也抵不过现在这个陪伴了萧长意三年，骤然突变相爱相杀的顾深深。

输了。

输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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