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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说完，杜子溪慢慢靠近香墨，象牙红的气息慢慢扑到香墨脸上，愈来愈浓烈的香气。手指虚虚从香墨大红猩猩毡斗篷上滑过，落到她的袖子上。胡服宽大的袖子里香墨手交握着，杜子溪执起那双手，说道：&ldo;夫人经了丧妹之痛，子溪感同身受。害死夫人妹妹的人，就是你我共同的敌人。&rdo;

又用另一只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拍：&ldo;今后就请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同舟共济。不知夫人可信我否?&rdo;

香墨已有动容，疾速闪过，复又言笑晏晏：&ldo;皇后，太抬举臣妾了。臣妾自然是信的。&rdo;

随即抽手福礼道：&ldo;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rdo;

垂首时望见手背上一点姹红，如血欲滴，细看却原来是沾了象牙红的花汁。

杜子溪望着艳丽的背影消失于廊角，手中残破不堪的花梗丢在地上，弃若鄙履，难得的绽出露齿笑意来。

转过长廊向西，便是夹珠御道。香墨款款走过，唇畔的笑意亦渐渐加深。

御道南走是奉先殿，谁也没想到会与一架鸾舆狭路相逢。那鸾舆顶部与远处宫殿交相辉映，一般的翘起飞檐，金翠闪耀，一时让香墨以为一座小宫殿移到了御道上。

正在香墨一时愣住，不是该如何行礼之时，只听鸾舆内几声轻响，抬舆的内侍们忙把鸾舆落地。随侍的李嬷嬷过来挑起舆帘，香墨及身后的侍女俱都齐齐跪下。

李太后入眼就是香墨那一身的紧窄俏丽的胡服，跪在鸾舆前。一旁随侍着数名侍婢，虽不曾穿胡服，但也霓裳绚烂，全不似宫婢装扮。单从这些侍婢的服饰，也绝不难看出香墨的张狂，李太后不由微微蹙起眉端。

早有人上前扶起香墨，她侧首，迢迢看到奉先殿香烟隐隐如水湄，一众宫婢立于琉璃金瓦之下。而眼前鸾舆一色极鲜艳杏黄色的贡缎，扎绣的八宝花样，千色万缕，只一眼就可见绣品的精良。其外又帽了金线界就的薄纱黄缎重重围裹，因此格外的华贵富丽。

端坐舆内的李太后，一身正红金绣翟纹礼服，发上的攒珠金冠镶了九股凤钗。虽已出丧，但如此珠翠满头，华丽难言的祭祀先祖，让她不由微笑道：&ldo;今儿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太后怎么想起来到奉先殿祭祖了?&rdo;

话里已隐隐带了一丝讥讽。

李太后垂眼，唇际只略有笑意：&ldo;不是初一十五也可以来。人都以为只有初一十五才可以祭拜，其实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rdo;

她微一凝神，一旁女官忙在她脚下搭了脚凳，那凳如阶梯，厚绒的毡子垫着，李太后扶着李嬷嬷的肩拾阶而下，步态极慢，仿如行在粉絮上一般，飘然无声。

待走至香墨近前，又道：&ldo;这人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你以为的总不是事实，你不以为的，反而是真相。&rdo;

冬日极薄的阳光下，李太后目光幽静，荧然含光。香墨在这样的目光下缓缓垂下头，沉默了片刻，说：&ldo;太后果然是多年参佛，句句都带着玄机，把臣妾都听糊涂了。&rdo;

&ldo;我看你也是有些糊涂。&rdo;

正是寒深霜重时，冷风吹送，日色耀耀中，李太后凤冠上细密垂下的猫眼红宝打在绛罗霞帔上，窸窣有声。而她的声音并不大，但顺风传开，左右宫人顿时屏息静气，直退出五十步开外。

深邃青天下御道之间，就只剩了李太后和香墨，伴着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静谧的近似死寂。

李太后却陡的轻笑一声，对香墨说：&ldo;燕妃……你妹妹，这宫里宫外都道是我毒死了她。连你也这么以为，所以才和皇后联手把李芙逐出宫吧?&rdo;

香墨一惊抬首，耳畔隐隐风马铮铮，却似有金戈铁马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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