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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是啊是啊，你不稀罕，既然不稀罕，你生什么气？&rdo;见宁晋握紧双拳，宁左仰了仰脖子，&ldo;怎么？还想打我？你打，你再打，我就让三叔把你赶走！叫你缠着三叔！&rdo;

宁晋阴鸷着眸，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娘亲临死前曾对他说过，天下间的人都不是孤独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回府认亲后，定要尊父孝母，兄友弟恭。他去清平王府那天，就见到宁平王一家四口坐在桌上吃饭，宁晋捏着衣角站在一侧，与他们格格不入。这种羞辱让宁晋至今都记得，从心底涌来的自卑和孤独就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每根神经，像是堕入不见底的深渊，针芒在背，热汗涔涔。

无论他做什么，在宁平王的眼里，都是错的。宁左宁右戏弄他，欺辱他，他都再三忍让，那日若不是他们出言侮辱他的母亲，宁晋绝不会还手。堕入冰湖的那一刻，冰冷的湖水夺去他的眼睛和耳朵，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孤独的恐惧感像是飓风一样席卷过来，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恨意。

他不该信母亲的话，在这世上本就没有跟他宁晋有关的人。

他觉得又恨又绝望，却在醒来之后听见何湛对他说：&ldo;还不是因为小爷喜欢你。&rdo;何湛的口气半分真半分假，让宁晋不能分辨，心里有些小小的希冀，却又不敢再奢望。

宁晋早就知道何湛的。

何湛常来府上，宁左宁右总爱黏着他，宁左那样火爆的脾气，在何湛面前也发作不起来。何湛常带着宁左宁右玩些稀奇好玩的东西‐‐戏水捉虾斗糙爬树，偷花打枣投壶推牌。宁晋有时碰到他们，何湛看见他，也会笑吟吟地问一句：&ldo;宁左，叫你们府上的下人一起来玩呗？人多热闹啊！&rdo;宁左气哼哼地说：&ldo;叫上小六就行了，下人不懂规矩。&rdo;

何湛听言笑得很无奈，极为宠溺地摸摸宁右的头，像是个怎么都没脾气的人。何湛生得模样极好，在皇城里除了样貌拔尖儿的凤鸣王，何湛的面容是一等一的，尤其是眉目展笑时，眉梢上挑着三千风情，水墨点就的眸子能流出光彩似的，风姿俊俏，如游戏人间的神仙中人。

从前他也不觉得何湛带他们玩的那些有多好，也不觉得何湛对人笑有多好。可那只是从前。在何湛这里，他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给的永远都留不住，想得到的，就要自己去争去抢！

宁左见他不敢反驳一句，心中十分畅快，讥笑道：&ldo;不敢了吧！你那么有骨气，以后被三叔赶走，可千万别回清平王府。不然，小爷一定让你知道，&lso;死&rso;字怎么写！&rdo;宁左虽不能打他，却占尽口舌之利，也算出了心中恶气。

他冲宁晋呸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书房。此时，宁晋眼中乍起阴狠，一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飞快冲上去，将宁左扑倒在地，抓着宁左的衣领，死死摁住他的脖子，制得他连抬头都不能。

宁左被偷袭，疼得龇牙咧嘴，怒吼道：&ldo;宁晋！你还敢打我！放手！&rdo;他狠劲儿挣着，却挣不出来。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宁晋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后颈被宁晋钳制着，根本提不起来力气。

宁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全是暴戾，按着宁左的手绕过他的后颈掐住喉咙。宁左一阵窒息，挣着翻过身来，手使劲扒着宁晋的手，可宁晋的手劲儿极大，仿佛要将他的喉咙生生掐断才肯罢休。宁左被掐地喘不过气，脸色渐渐胀成猪肝色。宁晋咬着牙，手陡然一松，宁左口鼻中猛灌入一口空气，呛得他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宁晋放开他，全身散发出的寒杀意让人如堕冰窟：&ldo;滚！离开忠国公府，不然我就杀了你！&rdo;他就像一头陷入极度疯狂的野兽，下一刻就能将宁左生生撕烂似的。

谁都不能跟他抢何湛，他不会再让了，谁都不行！

宁左被掐得脸色青白，血色全无。怒气全被恐惧所替代，他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看着宁晋的眸子不停地颤抖：&ldo;疯子…你是个疯子…&rdo;

宁左惊魂未定，脚下踉跄着离开书房。他脑袋恍惚，方才的窒息感还在，让他手脚发冷，肩膀不停发抖。

宁左跑回南阁子，何湛正在看宁右写字，瞧见宁右写&ldo;裴之&rdo;二字，他不禁笑道：&ldo;裴字写得好丑。&rdo;

福全在一旁研墨，睁了睁眼睛，问：&ldo;这样还不好看？那…那奴才写得不就成狗爬的了吗？&rdo;

宁右和何湛被他逗得直笑。宁右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何湛，说：&ldo;那三叔教我写好了，爹总是说我的字写得不如大哥漂亮，三叔教一教，看我能不能超过大哥。&rdo;

宁左在门口看着，鼻子忽地一酸，心里甚觉委屈，眼中泛出泪花来。他吸了吸鼻子，想抑制住泪水，何湛望过来，问道：&ldo;宁左？你怎么了？&rdo;

这下可再也抑制不住了，宁左哇地哭出来，扑到何湛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宁右心思细腻，一眼就看见宁左脖子上的红痕，惊骇着问：&ldo;大哥，你的脖子怎么了？&rdo;

宁左平日里趾高气昂，这是头次哭成这样，他抱着何湛呜呜哭个不停，断断续续道：&ldo;宁晋他…掐我脖子…想要杀我…&rdo;

何湛赶紧低头看他脖子上的掐痕，心里狠狠拧了一下。他对福全说：&ldo;去，把宁晋叫来。&rdo;

福全赶忙领命去了。宁左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紧紧抱着何湛，像是抱住救命糙似的。何湛将他揽在怀中，任他一抽一抽地哭。

不一会儿，福全就回来了，后面跟着黑脸的宁晋。

看他这个样子，宁左说他动手打人之事没跑了，怒从心生，说：&ldo;你打他了？&rdo;

宁晋不亢不卑，也不抵赖，坦声道：&ldo;是。&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他欺辱我。&rdo;宁晋冷着脸说，&ldo;三叔教导过，不该还手的时候要还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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