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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裴楚从行李堆走出来，蓝野霖露出了一点微笑，往左走了两步，给裴楚让出了一条路：&ldo;走吧，该你出场了。&rdo;

空姐的枪抵上了他的背部，因为剧烈地发抖而颤动着，裴楚就这样被随时可能走火的枪指着从行李舱走到了驾驶室，驾驶室里满地的血，副驾驶和两个助手都倒在了血泊中，唯一活着的驾驶员瞳孔扩散得非常厉害，麻木地操作着整架飞机。空姐在他身后哭得越来越厉害，吵得裴楚的头一阵阵发疼。

&ldo;别哭了。&rdo;裴楚说。

空姐呛了起来，边哭边剧烈的咳嗽。裴楚又说了一次&ldo;别哭了&rdo;，她居然真的慢慢止住了哭，只是抖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地哽咽着。

蓝野霖在边上温柔地笑了几声，踩着血滩走到电脑前，单手快速地敲了一行数字，很快全息投影就打开了，驾驶室里回荡着接通电话时&ldo;嘟&rdo;&ldo;嘟&rdo;的声音，响到第六声的时候，有人接了电话。

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裴楚骤然睁大了眼。

巫赫苍白的脸出现在了投影之中，他身处会议室模样的房间，身边坐了好几位眼熟的人，付清也在其中。

电话接通的瞬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站了起来，巫赫的目光透过虚拟的影像直直地落在了裴楚的身上，瞳孔剧烈的颤动，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往前地动作，又很快收了回去，握成了拳头。

&ldo;裴楚……&rdo;

这两个字让裴楚一颗心痛苦地跳动了起来，他别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巫赫的脸。

&ldo;巫先生，我很佩服你的毅力，&rdo;蓝野霖说，&ldo;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能把自己的念力控制到这个地步，是我小看你了。&rdo;

巫赫没有说话，后面的付清道：&ldo;你要什么条件?&rdo;

蓝野霖还带着血的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裴楚的头顶，声音里面依然带着笑意，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镇定地说：&ldo;波音8892会在62分钟后降落在b市涟水机场，75分钟后三个定时炸弹就会爆炸，当然，我也可以现在引爆他们。&rdo;

&ldo;这架飞机里有健康的异能者乘客344名，乘务人员18名，我什么都不要，让巫赫过来，作为人质交换裴楚。&rdo;

作者有话要说：　　总共就这么点收藏，一觉醒来还掉了两个

扎心（

第96章放晴

62分钟，基本上只够他们从j市赶到b市的时间。

蓝野霖贴心地饶了一个远路，让他想要的人质能够在规定的时间里抵达终点。b市是今年发展起来的沿岸城市，对于灰色地带的管理还未成体系，给了异能者们很大的自由，所以是除了j市以外未登记在案的观象师的聚集地。但b市当局成立的时间还很年轻，特殊行动科自不必说，局里连一个异能者都没有。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联系所有即将降落在涟水机场的飞机，驱散民众，调用反恐特种兵控制住整个机场。

已经有记者闻到了风声，但所有的新闻都被封锁了，被驱散的民众不明所以，连相关的讨论都无法传到网上去。付清直接联系到总部的负责人，要求这件事情设为保密行动，防止引发恐慌。

而就蓝野霖提出的条件，调查组内部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飞机里三百多名观象师是目前注册在案的、还未有染上疾病的观象师的绝大部分，如果爆发激烈的冲突，导致巫赫念力失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62分钟的时间太紧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部署好能够同时救出300多人和裴楚的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裴楚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损失不比那300名健康的观象师小。

到底应不应该送巫赫去，会议室里吵得面红耳赤。巫赫去了隔壁的封闭房间，叫来了巫家的私人医生，一次性注射了三倍量的镇定剂，让医生在自己的体内植入定位装置。

医生忧虑地看着他身体的各项数据：&ldo;您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最好尽快住院，不然会对大脑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rdo;

巫赫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让巫景把直升飞机直接停到大楼顶层来。等待直升机的这段时间里，他靠在软椅里，短暂地闭上眼睛。

那些搅得人心烦意乱的幻听从四面八方堵住了他的退路，超脑症复发到了这个程度，大部分时间内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所有的人和物都不过一串漫长而复杂的数据，自我的意识思维等于雾里的花。他偶尔会出现一些幻觉，会看见安芸、巫连还有宋辰逸，他们有时候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有时候站在他要经过的走廊边，等他一停下来，那些不知来自此岸还是彼岸的影子就消失了，然后唯一真实地、属于裴楚的情绪会把他唤醒。

痛苦和自责在醒后的世界等着他，六年前他无能为力地看着巫连在急救室里咽气，六年后他依然无能为力地看着安芸在急救室里咽气，他甚至还弄丢了裴楚，弄丢了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的救赎。这样深刻的自责让他无法入睡，有时还会分不清幻觉，会掉进记忆的陷阱，直到医生给他注射各种各样的液体，将他维持在有实体的世界里面。

&ldo;巫赫，你听我一声劝，你这么冒然过去风险太大了，而且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啊，&rdo;巫景的声音虚虚地传进他的耳朵，&ldo;我是看着你长到这么大，我现在以伯伯的身份劝你，求求你……&rdo;

巫赫睁开眼睛，花了一点时间才把焦点对准头顶的天花板。下午三点，难得的冬日阳光折射进来，在白花花的墙漆上投下了温暖的影子。他道：&ldo;枪。&rdo;

巫景哑然无言，脸色青白，把枪放在了软椅的扶手上。

巫赫按着枪，费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示意助手过来替他穿上防弹衣。巫景还在说些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了，混乱的幻听充斥了整个世界，等到衣服穿好了，他又道：&ldo;我走了之后，再告诉政府的人。&rdo;

巫景眼睛泛红，良久才点了点头。巫赫从侧门出去，坐专用的电梯直达了顶楼，只身上了直升飞机。

&ldo;三年前，我在太平洋上买了一个小小的无人岛，&rdo;蓝野霖稳稳地举着枪，注视着裴楚的眼睛，&ldo;如果柯甜的计划成功了，我本想带着你一起去小岛上，过听潮汐入睡的安稳日子。&rdo;

裴楚靠在紧闭的门上，匕首上镶的宝石陷进了他掌中的肉里。蓝野霖保持着他的微笑，他很少有严肃的模样，好像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值得用微笑的爱意去对待：&ldo;我很小的时候就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小岛，最好是海的正中央，与所有人类文明都遥遥相隔，这样就能摆脱掉我纯血派的疯子父母。可惜柯甜死了，这个程度的结果还远远不够，我不得不杀了你。裴楚，不要恨我。&rdo;

&ldo;杀了我。&rdo;裴楚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ldo;就在这里。&rdo;

蓝野霖摇头，飞机已经开始降落，强烈的失重让空姐的枪越发的不稳，他却依然纹丝不动地站着，不再说话，侧头望向了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半张脸沐浴在暖色里，半张脸隐秘在昏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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