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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席主管一跺脚，一把扒掉厨师帽，露出一头乱蓬蓬的灰黑相间的头发‐‐这半年他老了不少；又从柜台下翻出几盒武陵特产‐‐他原是兼卖一些土货的。

他一边叫着&ldo;雷先生&rdo;一边旋风般卷出门去。冬天夜长，鱼米村的小吃摊已经摆出来，学生停停走走，一条街道人头攒动，十分拥挤。

&ldo;雷先生！雷再晖先生！&rdo;他在人群里中奋力前进，声音洪亮有力且充满欢乐，&ldo;他们说看见顾客是双色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rdo;

是雷再晖替他作担保，教他申请小额融资。是雷再晖替他分析，替他选址。是雷再晖肯定他的一技之长，营销经验。

&ldo;雷先生，我今年已经四十六岁。现在转行太晚了！&rdo;

他记得雷再晖说的是：&ldo;当我到了四十六岁的时候，也可能灵光一闪，去做别的事情。这完全取决于你的兴趣和能力。与年龄无关。&rdo;

得到资助款项，席主管便开始装潢，采购，运营，扩张‐‐原来做自己的爱好这样有劲，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早在他喊第一嗓子的时候，钟有初就已经听到了。她正想转身，雷再晖已经拉住她：&ldo;这边来。&rdo;

他们逆着人cháo躲进了一个盲角，钟有初从雷再晖的手臂上面望过去，一一向他汇报：&ldo;席主管老了很多，不过声音很有元气；他手里拎着好多吃的。&rdo;

&ldo;雷先生，你回格陵怎么也不告诉我呢！&rdo;

席主管左突右挤，东张西望，但看不到这边角落里的雷钟二人。

&ldo;你不想见到席主管？&rdo;

雷再晖的声音有些为难：&ldo;我受不了这样热情。&rdo;

钟有初心想，以前的席主管总是很苦相，为了紧张的工作，铺张的儿子，哪里还会热情得起来？

&ldo;躲在这里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更难堪。&rdo;

雷再晖胸腔里笑了一声：&ldo;不可能。&rdo;

钟有初突发奇想：&ldo;难道你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你经常偷偷去视察那些被你改变的人生，然后洒脱离开？&rdo;

雷再晖只笑不语，突然伸指刮了一下钟有初的鼻尖。

那一点亲昵的触感，从鼻尖蔓延开来，荡漾着，荡漾着，荡漾得人心都化掉了。

&ldo;爸！爸！别追了！&rdo;咦，是席主管的儿子。他已经痛下决心，脚踏实地，从美国退学，回格陵大旁听，准备考试，&ldo;人家稀罕你这点腊货啊！走吧！菜都下锅了！&rdo;

一次裁员，改变的是一家人的命运。面对生命中的挫折，是你的准备，你的毅力，来选择你是坏下去，还是好下去。

&ldo;他们好像回去了。&rdo;钟有初悄声道。但雷再晖仍箍着她的腰，她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垂下头去，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气馁与羞怯。

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追问：&ldo;你说我是不是冷血的人？嗯？&rdo;

哎呀，那玲珑的人儿，猛然自他怀中抬起头来，鹅蛋脸上一对眼睛明亮如星，深深地映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

她突然轻轻拉住他的外套领子，红唇飞来他脸颊上啄了一记，亲自盖印一枚英雄奖章：&ldo;不是。&rdo;

这种荡漾的感觉是钟有初和闻柏桢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过的。她曾绞尽脑汁，如何卖弄一点点笨拙的风情，调笑戏弄闻柏桢；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自然而然，一气呵成的挑逗，会令人眉梢唇角都在发烧。

她发觉雷再晖的眼睛好像又变成了一对越来越深的黑色，令人又惧又爱。他箍在她腰上的手在慢慢收紧，她的视线自他的眼睛向下移，移到鼻子，移到嘴唇‐‐她不傻，她知道他要来回吻她了。

仿佛手中的一枝烟花，明明知道它美丽，蠢蠢欲动，却点燃后就想扔掉，怕它灼人。

他凑近点，她便下意识地退后点，直至脖颈拉出个僵硬的弧度。

那双色瞳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有点宠溺，又有点轻佻。

&ldo;好呀。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rdo;他专注地看着她，突然咦一声，&ldo;你的项链……&rdo;

嗯？项链怎么了？钟有初赶紧摆正脖子去摸那颗琉璃地球。

一排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扫在她的眼皮上，随即掠开。他已经狡猾地吻住了她的嘴。

钟有初的接吻经验十分有限，也没有人曾真真正正地温温柔柔地吻过她。最可怜的是，她的初吻不是闻柏桢，而是在下颚被捏紧的时候，被人强硬地伸进来搅动，那股令人作呕的烟味她迄今都没有忘记。

雷再晖感觉得到她仍想躲闪，于是轻轻松开；钟有初甫一动，他又追上去吻住，如此反复几次，或轻或重，蝶逐蜂戏一般；钟有初浅皱眉头，嘤了一声，便轻轻地放松了身体，贴上去。

电梯里初次见面，她俏皮地反击，说要嫁就嫁一个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那么广阔的男人；再次相遇，真实的无脸人亲手将她从腐朽的生活中挖出来；第三次，一起解决&ldo;小李飞刀&rdo;事件，他主动提出半年之约；半年里，他不断从世界各地寄来不一样的空气，她在约定那晚等到凌晨；他千里奔回，侍奉病危的父亲直至送别，她陪着他淋雨，哭泣，继而发烧。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此刻一并快速地涌上心头。

深深刻在彼此心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反而被这浪cháo卷走，只剩下真真切切的碰触和气息。

有初。不要再挣扎。

虽然她也很热，却觉得雷再晖按在自己脑后的那只手更是烫得吓人。她自己的两只手又不知道往哪里放，朝下一甩，正好擦到雷再晖结实的大腿。她想要缩回却来不及，他已经将她彻彻底底地缠住。饭后他喝了一杯普洱，现在那茶香便在钟有初的口中一点点温柔地漾开。她不由自主地去触碰那回甘的来源，却得到更缠绵的索取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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