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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她顿觉一阵宽慰，红着脸低声道：&ldo;多谢徐公公。&rdo;

&ldo;公主恕罪，方才是臣服侍不周失了手，幸好没出岔子，累及公主，请移驾吧。&rdo;

他这番话不对题的应答让她一愣，可也不知该说什么，愣了愣便轻移莲步随着他来到不远处的宫轿旁。

他扶她进去坐稳，撩着帘子的手刚垂到半截却又停住了，半张脸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她。

&ldo;徐公公……&rdo;她被那双眼瞧得怪怪的，不禁向后缩了缩身子。

&ldo;公公这话是外臣叫的，公主千万不可这般唤臣，臣是天家奴婢，替皇上分忧兼着东厂的事，公主只须叫厂臣便好了。&rdo;

&ldo;哦……&rdo;

她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窘着脸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又道：&ldo;臣再给公主提个醒，皇上定了明日召见，今日倦了，且好生歇着，若有什么需要便让底下的奴婢知会一声，臣自会替公主办妥。&rdo;

她点点头：&ldo;多谢徐……厂臣。&rdo;

徐少卿也没再多言，撒手放下帘子，在外面吩咐两句便没了声息。

轿子被缓缓抬起，不急不缓，颤巍巍地从五凤楼西侧的券门进了宫。

高暧吁了口气，四下看看，只觉这轿子虽然考究，但远不及刚才的车驾宽绰，坐在里头竟有些憋闷，有心透透气，却想起徐少卿之前的话，也不知这会儿揭帘子合不合规矩，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如此一来，外面恢宏壮丽的宫阙自然也就瞧不见了，她不禁暗叹，没料到身处其中却还是像被蒙了眼睛，连雾里看花都算不上，想想都觉得好笑。

轿子一路向前，转来绕去，除了脚步和杠木的&ldo;吱嘎&rdo;外，竟连个人声都听不到，这天下至尊的皇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况，反而死气沉沉，比庵堂还清静。

约莫盏茶的工夫，小轿终于落了地，帘子掀起，一个头戴乌纱的人探过头来，却不是徐少卿，而是个身穿青布贴里的内侍，面色白净，眉目清秀，年纪也不甚大，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ldo;寝宫到了，请主子下轿。&rdo;

那内侍笑得眉舒眼展，看着舒坦，嗓儿却像个没变喉的半大小子，大约去了势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高暧念着之前翠儿瞧瞧跟自己说过的话，当下不动声色，尽力作出四平八稳的样子，起身出轿。

那内侍撩着帘子，一手搀住她，嘴上还道：&ldo;主子当心脚下，这地儿人来人往的趟久了，莫踢滑闪了腿脚。&rdo;

她&ldo;嗯&rdo;了一声，随口问道：&ldo;你叫什么？&rdo;

那内侍扶着她，呵腰应道：&ldo;回主子话，奴婢叫冯正，奉了内官监的调令，打今儿起便是主子这院儿的管事了。&rdo;

&ldo;冯正？&rdo;

&ldo;是，是，&lso;冫&rso;水旁加一马的冯，正人君子的正。奴婢身子贱，小时在家被人狗儿猫儿的叫惯了，自打入了宫，老祖宗才给起了这名，主子若是叫不惯，便再赐奴婢一个新名儿吧。&rdo;

&ldo;这也好得很，不用改了。&rdo;

她原不过是下意识地重了一句，没想到竟引出这么多话来，比翠儿那丫头还聒噪些，想是宫里当差伺候人就得这么问一答十。

可也不知怎的便又想起了徐少卿来，似乎他总是少言寡语，脸上也没有冯正这副媚主之态，总是沉冷冷的，倒不像个奴婢样，或许是权势大了，又仗着是天子近臣，这威风也就抖出来了。

她迈过轿杠，见这里是一遛丈许高的红墙，百十步长，五个歇山顶的门头并立，一色的黄琉璃瓦，下面是钉了铜环的朱漆大门，很是气派。

轿子所停的地方就在头一处门前，台阶旁垂首肃立着两班内侍宫女，举头看看，那门头檐下挂了块墨漆匾额，上写&ldo;如意&rdo;二字。

只听冯正躬身谄声道：&ldo;请主子入内歇息。&rdo;

高暧由他搭着手，翠儿跟在旁边，踏上石阶，两侧宫女内侍齐齐地躬身行礼，口呼：&ldo;恭迎主子回宫。&rdo;

她不惯这礼数，微微皱眉跨过门槛，就见迎面是红墙黄瓦的正殿，两侧各有厢房，作三合院的格局，虽然算不得局促，但和想象中的殿宇却有些出入。

那冯正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一边搀着她向正殿左侧走，一边笑着解释道：&ldo;主子容禀，这一片是北五所，打从世祖爷迁都起便有了，虽说比不得东西六宫，但历代都有不少主子住过，待有了封地或是招选驸马，才离京另建府邸，主子如今住的这处便是五所中的头所。&rdo;

她&ldo;嗯&rdo;的一声，便又问：&ldo;那如今各处还有什么人住？&rdo;

&ldo;回主子话，要说当年人世挺多，这五所都满了，光奴婢就不下千人，后来渐渐少了。这回赶得巧，年初两位殿下离京就藩，便都空了出来，只有些奴婢留着，方便伺候，主子如今是独一个，倒也清静得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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