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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不管如何，必须先把他想整理布美子事件的热忱，以及这种热忱背后的原因尽可能地向她表达。如果这使她的态度硬化，坚持不肯说出秘密的话，也可以作出最大的让步，就是答应不把秘密写出来。

只要她答应接受采访，应该有可能问出那个秘密。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和她商量，搞不好还可能将它小心地埋伏在小说中。

他认为首先就是要见面。见面三分情，要是光是小说家和事件的犯人这样的关系，就算等再久也没有用。除了等布美子的态度软化，然后再正式向她提出写书的要求以外，没有别的办法。那天的会面只有二十分钟。他询问了布美子的病情，对她已有面对死亡的准备这种强韧精神表示赞美，最后再附上一句话，问，她有没有什么事可以效劳的。

布美子静静地摇头：&ldo;别费心，医院照顾得很好，没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rdo;

&ldo;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您就想这也是一种缘份吧！&rdo;

&ldo;谢谢！&rdo;布美子向着鸟饲深深地一鞠躬。

等开年还有五天。除了元旦，鸟饲每天都到布美子的病房。对事件只字不提，也尽量避免向她提出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聊自己还有家庭的事，专挑轻松的话题。有时也开开玩笑，努力避免说出会引起戒心的绕圈子的说话方式。

布美子也很捧场地不时发笑。虽没笑出声，但是微笑一直接在脸上。有时还捂住嘴，被逗着笑得肩膀抖起来。

大年初六因杂志的工作到仙台出差，初七下午回到东京，鸟饲就赶到医院去。路上到花店买了一束花，加上在仙台买的白松饼一起递给布美子时，她坐起上半身一看到甜点的包装就突然红了眼。

&ldo;好久没吃了。&rdo;她喉咙硬住了，&ldo;这是以前就有的饼，我年轻的时候常吃。爸爸和奶奶都喜欢甜食，所以家里常有。&rdo;

&ldo;你母亲和妹妹不喜欢甜食吗？&rdo;

&ldo;我妈妈喜欢吃酱菜，最喜欢吃腌白菜和腌茄子。妹妹虽喜欢甜食，但却不喜欢这种饼。大概因为那是老人家吃的点心吧！那小孩喜欢吃泡芙就光喜欢吃那些洋式甜点。偶尔爸妈买回来，我上学还没到家，她一个人就全包办了。我一肚子气，常常会因为这种事吵架。&rdo;

微笑的布美子双眼润湿，这是第一次她谈起自己的事。鸟饲沉默着。

事件发生后，布美子自己决定断了与家里的关系。在仙台市经营杂货店的父母为了见女儿一面，好几次到监狱探监，但是布美子以不想给家人添麻烦为理由一直拒绝会面。

出狱后，在总房半岛的观光饭店工作时，母亲去探视她，那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见面。那时听到妹妹有人来提亲，但因为布美子的关系马上就吹了，心头一紧难过极了。也就是这个原因，她把饭店工作辞了，好像逃难一样地四处辗转流离，再也不与家里联络。

布美子不等鸟饲问，就这么一句接一句地说完了。然后叹了一口气、拭泪：&ldo;真是的，你看我，又开始说这些。&rdo;

即使鸟饲心里焦躁地想，请继续再多说点别的，但还是保持沉默。要是这时开始连串发问的话……

&ldo;你妹妹现在呢？&rdo;他小心翼翼地问。

布美子拨开前额掉下的头发，扬起寂寞的笑容。&ldo;听说她结婚了。不是相亲，是自由恋爱。妹妹自己写信寄到以前的饭店告诉我这个消息。旅馆的女经理不知道我的去向，一直保管着那封信，等到我有机会和她见面的时候才交给我。里面有一张穿着白纱的照片哦！变得好漂亮，都认不得了&rdo;

&ldo;你想见她吗？&rdo;

&ldo;什么？&rdo;

&ldo;你难道不想见见双亲和妹妹吗？&rdo;

布美子不说话，在床上的花束散着淡谈的香。

&ldo;要是我的话……&rdo;他说，&ldo;大概会很想念吧。这没有什么好觉得丢脸或什么的，这是自然的感情表现。&rdo;

&ldo;我不会见他们。&rdo;布美子有一点低着头说，表情僵硬。&ldo;已经在很久以前就这么决定了。&rdo;

&ldo;是这样吗？&rdo;鸟饲说。两人之间沉默扩大着。

&ldo;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ldo;什么？&rdo;

&ldo;我已经还债了。还够了。这点我想大家都会同意的，你自己应该更清楚。该是让自己快乐的时候了，不需要再折磨自己，再继续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不是吗？&rdo;

背靠着床沿，布美子抬起头，浮起了很深远的表情，但是马上就消失。脸上有静静抗拒似的沉默，像波浪一样扩大。

&ldo;你感觉不舒服吗？&rdo;

&ldo;没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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