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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缇萦真的把朱文送的那件绣襦穿了在身上，那娇艳中凝重的颜色，把缇萦妆点得格外高贵，卫媪竟看呆了。

缇萦呢，却是气馁了，她再也不敢穿了这件衣服去惹父亲生气，讪讪地向卫媪笑着，是那种告饶的笑。

卫媪原是逗着她作要的，便说：&ldo;脱下来吧。既然一时不穿，别弄脏了。连那件蓝的一起收好，将来当嫁妆。&rdo;

说到嫁妆，勾起了缇萦的心事，顿时盾尖深锁，意绪阑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卫媪看到了她的神态，却没有理她。情窦初开的女孩儿，那颗心就像五月里的天气那样难以捉摸，常有些莫名其妙的闲愁，突然而生，倏然而灭，不要去问她，一问反多事了。

于是卫媪自到厨下去整治待客的肴馔。不多一会，缇萦也来帮忙，她一面擦抹着黑漆彩画的食案，一面问道：&ldo;阿媪，你今夜可要去会烛？&rdo;

&ldo;去便如何？不去便如何？&rdo;

&ldo;去就捎个信给李吾，要她有空来看我。&rdo;

&ldo;家里有客，我今夜不去了。&rdo;

&ldo;不去，到我屋里坐，我有话跟你说。&rdo;

&ldo;好！&rdo;卫媪笑道：&ldo;不晓得你又给我出什么难题？反正你只要跟我说老实话，一切都好办。&rdo;

说这话时，卫媪又在心里盘算，看缇萦的神气，必是又想朱文，为那件绣糯赌气，就说明了一切。要找李吾，亦无非打听朱文的消息。这个人到底如何了呢？明天倒真的该找李吾，好好去打听一下。

等到晚食已毕，拾收下厨，检点烛火，一天的家务，算是终了。淳于意在东厢和宋邑喝着苦茶，促膝深谈，缇萦道了晚安，已回到自己屋里，于是卫媪解掉沾满了油腻的&ldo;礼服&rdo;，洗净了手，心情轻快地来到了西厢。

西厢漆黑，她诧异地自问：&ldo;咦，到何处去了？&rdo;

&ldo;我在这里。&rdo;悄然坐在北窗下的缇萦应声而答。

&ldo;为什么不点烛？&rdo;

缇萦不答，只走过来牵着卫媪的手，引到席前、一起坐下，凄冷的寒夜，淳于意又是非数九严冬，不准在屋子里生火取暖，再这样漆黑地坐着，实在难受。幸好，缇萦紧偎依着她，身上虽冷，心头却别有一种温暖。&ldo;阿媪！&rdo;

缇萦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加上口脂的香味葱郁，把卫媪带入远远的回忆，仿佛时光倒流，陡然清晰地记起与女伴陌上采桑的光景。

&ldo;怎的？&rdo;缇萦推一推她，&ldo;你睡着了？&rdo;

&ldo;没有。&rdo;卫媪定一定神问，&ldo;你刚才说什么来着？&rdo;

&ldo;我还没有说呢。&rdo;

&ldo;那就说吧！&rdo;

缇萦却又不开口。卫媪这才弄明白，怪不得她不肯点烛，必是羞于启齿的话。于是鼓励着说：&ldo;黑头里我看不见你，有话尽管说，不用怕难为情。&rdo;

&ldo;阿媪！&rdo;缇萦的声音仍是那么轻，但语气却很坚决：&ldo;请你跟爹爹说，我决不嫁！&rdo;

&ldo;胡说！&rdo;卫媪脱口叱责，&ldo;哪有这话！&rdo;

&ldo;真的，我想过多少遍了。我要侍奉爹爹一辈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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