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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当时，我还曾嫉妒过他用如此炽热的语调赞颂过的这个神秘女人，却原来，竟是我自己!

一切都是注定的，台辞和过场早已由沈曹本人对我预演，此刻只需要照着剧本念对白：&ldo;衣服上的画，是你画的?你画得真好，比很多人都好。你将来会是一个很出色的人，有许多伟大的发明。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尊敬你，佩服你。你可不能因为打架闯祸就把自己毁了呀。&rdo;

小小的沈曹十分惊讶，抬起大眼睛望着我，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我将他抱在怀中，紧紧地抱在怀中，百感交集。然而就在这时候，提前设定的回归时间到了，仿佛有谁从我怀中大力将小沈抢走，怀中一空，接着，就像每天早晨被闹钟叫响一样，忽然一阵耳鸣心悸，只觉得风声如诉，暮色四紧，我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先是一黑，既而大亮，已经安全着陆，&ldo;回到人间&rdo;……

我睁开眼睛，只觉怀中萧索，眼角湿湿的，伸手一抹，沾了一手的泪。

沈曹，哦可怜的沈曹，可亲的沈曹。原来你我的缘份，早已上天注定。注定你会发明这样一件伟大的仪器，注定你会教我使用它，注定我会回到二十多年前为你指点迷津，注定你我今天要再度相遇……在时间的长河里，到底什么是先，什么是后，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我在常德公寓里独自坐到天黑。走出来时，只见万家灯火，恍如梦境。谁又知道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实呢?

刚回到家，子俊的电话已经追过来：&ldo;锦盒，你到哪里去了?&rdo;

&ldo;没去哪里，就在街上随便走走散心。&rdo;我这样敷衍他的时候，心中有很深的抱歉和疏离感。可是不如此，又做何回答呢?对他讲&ldo;时间大神&rdo;?那是一个太大的惊异。以子俊的理解力，会视我的说法为天方夜谭，甚至保不定还会扭送我去看精神科医生的。

子俊说：&ldo;要不要我现在过来看你?&rdo;

&ldo;不要，人家会以为我们同居了。&rdo;

子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ldo;其实锦盒，我们就真是同居，也是非常正常的。现在人不都是这样的吗?&rdo;

&ldo;所以说我不是现代人。&rdo;我温和地说，&ldo;子俊，你不是总说我不食人间烟火吗?&rdo;

&ldo;我尊重你的选择。&rdo;子俊最后这样说。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拔掉电话插头，开始蒙头大睡。

每次使用过时间大神，我都会有颇长一段时间的震荡，宛如坐船。

船荡漾在烟水苍茫间。

是一艘小船，除了艄公外，只坐着两个人‐‐哦不，三个。因为坐在船头年纪稍长的那位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女童。那女孩大大的眼睛，嘴唇紧抿，神情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稔。

对手的女子脸容清丽，神色忧戚，仿佛有不能开解的难关。

再后面就是艄公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桨。

然而我呢?我在哪里?

这小小的船，这船上转侧惟艰的几个人，哪里插得下我的位置?我站在哪里看到的这一切?那老老小小的三代女人，那悠闲的艄公，他们为什么似乎都没有看见我?我又为什么会置身于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中?

这时候那不足三岁的女童忽然回过头来，与我眼光相撞时，诡异地一笑。宛如有一柄剑蓦地刺入心中，我霍然明白，我见到了外婆。我在做梦。借助时间大神未能去到的地方，居然在自己的梦中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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