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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间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话语一顿,有些尴尬地沉默了片刻,再开口,语气已经过克制,&ldo;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他的笑容,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学校篮球场上,他还穿着军训服,晒得黝黑,可却比所有球友都要醒目,他抱着球,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一口白牙……&rdo;
她的声音渐渐变轻了,唇边浮上如梦似幻的微笑,即使已经有意识到,却依旧忍不住沉浸在了回忆里,&ldo;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现在回头想,就像是做梦一样,毕业以后,尝遍了人间的艰苦,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师雩还活着就好了,有他在……还有什么事是辛苦的呢?&rdo;
&ldo;师雩他,不是失踪吗?&rdo;
&ldo;说是失踪,但……&rdo;宋太太看来,和从前的师霁一样,坚定地抱持着&lso;师雩受害人&rso;论,她低声说,&ldo;我还记得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个阴天,是医院先给我打的电话,说我的实习安排有变动,从我们的校附属医院被转安排到了隔壁市下面的一个县医院,我很吃惊,想要联系师雩,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当时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谁能想到是发生了这样的事?&rdo;
&ldo;那时候,网上的通讯没有这么方便,师雩的手机打不通,我也不想问同学‐‐本来,能留校附属医院实习,是很难得的,这些同学间的事……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我就……不多说了。&rdo;宋太太浅浅一笑,&ldo;现在回头看,同学间的勾心斗角,就像是小孩子间的玩笑,剩下的只有怀念了。但当时就很在意这些事,寒假也就一个月,想着开学再说,那时候,我还天天去看师雩的空间,想看看,他是不是突然移情别恋,所以想把我调走,免得尴尬……&rdo;
这些事,宋太太的笔录里也都大概提及,只是细节自然不如本人述说的丰富,也没有这么多的感想,胡悦听得很入神,宋太太也愿意说‐‐这些话,也许除了师霁以外,她也找不到别的好听众,&ldo;等我到学校的时候,才知道,师家出事了,师雩失踪了,听说,是卷进了之前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我们学校那么早放假,并且不允许学生留宿,其实有传言也和那案子有关,那个人,他……&rdo;
她梗了下,&ldo;他之前已经在附近犯过案了,领导也怕承担责任,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是师雩……而且警察还不肯承认是受害,一定扣着找不到尸体这一点,一开始,只肯承认是失踪,后来还不择手段,为了破案,硬是‐‐&rdo;
&ldo;这么说,宋姐心里……&rdo;
&ldo;师雩当然是无辜的!&rdo;宋太太斩钉截铁地说,&ldo;也许你一直都生活在大城市,不明白那时候当地警察的做派‐‐&rdo;
她是受过讯问的,对警方的观点也大致了解,即使到了今日,还看得出怨恨,但也有些无奈,&ldo;只要是认识师雩的人,谁能相信他会做出这些事?更别说很多时候凶手行凶的时候,师雩根本就和我在一起!&rdo;
&ldo;和你在一起?&rdo;这是笔录上没有的信息,胡悦的声音不禁提高了一点。&ldo;你‐‐没有和警察说吗?&rdo;
&ldo;我说了很多次,但他们不相信,说我没有证据,亲属之间的不在场证明不值得采信。&rdo;宋太太嗤之以鼻,&ldo;你不明白社会的黑暗,当时,警察受到那么大的压力,他们太急于找个凶手了。就算师家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那又如何,师雩的失踪,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实在太多,否则,你怎么解释我忽然被调动到邻市去实习?他们就是想到了亲朋好友不会任由他们这样抹黑师雩!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闹!‐‐师家人再怎么样,也有头有脸,总不能把师霁他们,和我这个女学生也一起抓进去吧?就因为我们持不同意见,还在四处寻人?&rdo;
她的嗓音高到引来旁人侧目,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是仿佛在和谁争论一样义愤填膺,直到意识到别人的表情,这才摇头自嘲地一笑,重新降下音量。&ldo;这是我一生中最灰暗的一年,太多疑团,想要个答案,可谁能给我?大家都一样无力,顾此失彼,这也是我觉得最对不起师雩的地方。我们本该都再坚持一下的,再为他努力一些的,可是……&rdo;
可是,谁都有太多的不得已,&ldo;我必须实习,老师看管得很严格,不可能缺勤太久,师家的长辈,老的老,病的病,师霁不得不南下s市实习,我一直想和他好好谈谈师雩,但坏消息接二连三,事发后,我们只有匆匆一晤,再见面,是在伯父的葬礼……那几年,师家走了太多人了。&rdo;
宋太太的肩膀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她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ldo;师家就只有他们祖孙相依为命,师霁……唉,再见面的时候,他也变了很多,才几个月功夫,我们都有面目全非的感觉。&rdo;
&ldo;我们一起聊过一次,关于师雩,我问他该怎么办,他说,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事实。那时候,他父亲刚去世,最大的医药费,倒是不用花了,可家里也是山穷水尽,连保姆都雇不起。他母亲也是常年住院,祖母……有隐疾,老院长每天起来,买菜烧饭,先给老伴做好饭,然后拎着饭盒去医院。那时候很多受到他照顾的老邻居,说到他都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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