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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第1页）

回别苑的路上，明珠又在轿中听到许多流言，流言中把她和许文驰描述成了一对苦命小鸳鸯，因为父兄嫌贫爱富被活活拆散，她因为对许文驰情根深种，愤然投湖以死明志，形象颇为忠贞，而姬尘则是横刀夺爱，以势欺人，加之许文驰出身贫寒，让广大百姓颇有代入感，纷纷为其鸣不平。

那些流言颇具感染力，连轿内冬莺也一态反常，没有嗤之以鼻，表情甚至有几分动容，毕竟此前明珠苦口婆心规劝许文驰，又一口许诺要等他飞黄腾达前来迎娶自己这些事，都是冬莺亲眼所见，如今虽然姬大人很好，但小姐移情别恋，其实许文驰有些不公平。

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如此，可见这舆论营造得多么成功了，如若明日她在御前反口，执意要嫁给姬尘，在世人眼中，她便会沦为一个爱慕虚荣，背信弃义的女人，还连累姬尘的名声，红先生和寿王必定恨得咬牙。

真是好手段啊！明珠冷笑，以许文驰的城府，根本不可能想出这种伎俩，懂得利用&ldo;人言可畏&rdo;四个字的非卫长卿莫属了，他从前也是这样毁了自己的名声，让她在万人唾骂之中悲惨的死去，可是这次，绝不会如他所愿！

转眼到了第二日，明珠领命进宫，她和姬尘虽为未婚夫妻，但也需要避嫌，不能一同入宫，但两人约定了时间，几乎是同时达到紫宸殿。

卫长卿与许文驰先到一步，早已在殿上等候，许文驰许久未见明珠，乍见之下，不由心如擂鼓，明珠似乎出落得比一年前更加美丽了，加之没了从前的瑟缩之态，端得是光芒耀目的一颗珍珠。

&ldo;珠儿……&rdo;

他心中惊喜交加，激动地开口叫她，明珠却只是侧目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半点意料中的激动，这让许文驰不由一怔，随后姬尘便跟着走了进来。

那瞬间，许文驰似乎突然明白了，明珠为何对自己如斯冷淡。

姬尘一身飘逸的白衣，宽袍展袖迎风，好似是座精致无比的玉雕，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辉光，即便他双目的空洞，却也难掩无双风华，许文驰自持也是一表人才，却在见到姬尘的时候，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来。

几人还没来得及攀谈，便有太监传旨说陛下在殿内的御花园中等候，遂引着几人过去。

末时的御花园，阳光充沛，春色灿烂，太监宫女擎着华盖，芍药丛中，设了一方矮几，献帝正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在品尝新鲜瓜果，令人意外的是，寿王也在场，见状特意放下茶杯，瞥了明珠一眼。

明珠想，寿王今日之所以在此，恐怕是准备顺势劝献帝解除二人婚姻，然后迅速给姬尘做个好媒吧？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姬尘不着痕迹地慢下脚步，低声在她耳边道。

&ldo;放心，一切有我。&rdo;

明珠怔了怔，微微牵起嘴角，两人的举动很低调，却没有逃过时刻注意着明珠的许文驰的眼睛，本来满怀期待的心瞬间填满了疑惑和愤怒。

几人见了安，献帝赐座之后，才悠悠开口。

&ldo;明珠，这位今科探花郎许文驰，称与你自幼订婚，此事是否属实？&rdo;

明珠跪下，不紧不慢地答道。

&ldo;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这桩婚约乃是臣女祖父还在世时便定下的，奉县百姓都知道。&rdo;

见明珠大方承认，并不打算赖账，许文驰高悬的心稍微落下了几分，虽然此前他也听到种种传言，说明珠和姬尘之间不清不楚，所以姬尘才不嫌弃明家出身低微，向皇上请旨赐婚，他还担心过是否明珠真如传言那般变了心，现在看来，却又不像。

&ldo;这么说，是祖辈定下的，一桩有媒有聘的姻亲了……&rdo;

献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向姬尘道。

&ldo;姬尘，此前你和朕请旨的时候，可没提过这件事，朕一直以为，明家所谓一女五嫁，都是荒唐行径，做不得数，可是许家和明家，显然是正经结的亲，只因许爱卿家道清贫，才遭到明家毁约，既然如此，若朕执意为你二人指婚，倒显得不公平了。&rdo;

姬尘垂眸，单膝跪在明珠身边。

&ldo;陛下，臣并非刻意欺瞒，之前着实是调查清楚了，明珠在奉县时，便同许家、贾家、范家同上公堂，解除了这三桩婚约，剩下的两桩，陛下也知道早已形同虚设，当时在奉县公审，许多百姓都在场旁听，断案的是赵德义大人，分明是已经解除的婚约，不知许探花为何还要旧事重提？&rdo;

这番话言之凿凿，说得许文驰有几分心虚，连忙抢白道。

&ldo;陛下，姬大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贾、范两家，在奉县一手遮天，明珠唯恐偏袒了微臣，会给许家和明家都带来麻烦，这才向赵大人提出同时解除三桩婚约，其实我们私下有约，这只是缓兵之计，等微臣出人头地，再三媒六娉，风风光光娶她过门！臣苦读数载，侥幸得中探花，正要向明家提亲，谁知竟被姬大人捷足先登！明家见姬大人官高禄厚，又是皇室，自然要悔婚！&rdo;

说着，他生怕自己人微言轻，求助地看向献帝身边的赵德义，赵德义是他的伯乐，也算是他的老师，他相信赵德义一定会向着自己！

赵德义一生铁面无私，自诩处事公正，但在这件事上，他却和众人一样，对许文驰深表同情，说话的时候，便不觉带了几分偏袒。

&ldo;姬大人所言非虚，但许探花说的也确实不假，臣当年返乡祭祖，路过奉县时，此事便传得风风雨雨，臣有心打抱不平，因此也着人好好调查了一番，明姑娘当初因为父兄撕毁了和许家的婚约，悲愤之下，还曾投湖自尽，救回来后，还有百姓见她拜访过许公子，送了其一方砚台以示激励，可谓情深意重……&rdo;

明珠在心中暗叹一声，父亲这位老友，确实是刚正不阿，许文驰和小白花情投意合也是事实，可自己并不是真的明珠，绝不会在道德绑架之下就范。

献帝合起折扇，在掌中一敲。

&ldo;呵，明珠，真如许卿所说，当初解除婚约乃是与你合谋做的一出戏，那你是一直等着他发迹，前来娶你了？倒是一桩美满姻缘，朕原不该乱点鸳鸯谱，既然如此……&rdo;

&ldo;陛下。&rdo;

明珠慢慢仰头，一字一句道。

&ldo;许公子说的固然是事实，但他并未领会臣女的真正用心。其实当初许、贾、范三家公子，臣女哪一个都不想嫁，才出此下策，只是对于许公子，臣女确有愧疚，无以回报，因此想出这个激将法，希望激励他从此上进，若能取得功名，也不算有负于许家了。&rdo;

许文驰怔了半晌，似乎不相信此话是从明珠口中说出，声音蓦然颤抖起来。

&ldo;珠儿，你在说什么？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不要我为了你自毁前程，你说你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嫁进许家，和我携手走在青天白日下！这些话让我深受感动，直到现在还记得，你现在却说是激将法？我不信！你分明是看姬尘比我许文驰更好，才见异思迁改的口，对不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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