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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吴知雯睁了眼，强要挣扎着起来，却被颜氏按住了。到底也是曾经宠爱过的孙女儿，连声催着去请大夫。一时大夫来了，诊了脉便道：&ldo;姑娘这是心中忧郁，一口闷气憋在胸中，以至胃口不调。倒不是什么大病，吃一服药发散些就好。&rdo;

颜氏听了不禁皱眉：&ldo;小小的人，做什么就憋闷成这样？&rdo;转头向李氏道，&ldo;到底你是嫡母，也多关切着些。&rdo;

李氏忙起身站着不说话。绮年却隐约猜到点什么，但不敢说。颜氏又吩咐了时晴轩的丫鬟们几句，便叹道：&ldo;晚上告诉老大，他自己的女儿合该自己疼，我也管不得这许多。&rdo;这才起身走了。

第48章好亲事功败垂成

李氏一肚子的委屈，送颜氏走了，便沉着脸直看向听琴：&ldo;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姑娘说不请大夫便不请了？如此懈怠，看来不动家法你们是不长记性的。&rdo;

听琴和分香两个贴身丫鬟连忙跪下哭着请罪，分香不大沉得住气，眼睛忍不住就往门口看。李氏听她们只是哭，却不说吴知雯究竟是有什么病，正要发怒，便听门口脚步声响，吴若钊走了进来道：&ldo;雯儿是怎么了？&rdo;

今日吴若钊休沐，正在外院书房指导儿子和侄子写字呢。吴知霆随着父亲外放，于书法上不甚讲究，令吴若钊很是不满，拿了他的功课细细地讲，务必要他三年后春闱写一手极漂亮的字。正指导着，听小厮来报二姑娘病了，便急急进来。

李氏一见吴若钊来，恍然明白原来今天这场戏是做给吴若钊看的，病未必是假，但两个丫鬟拖拖拉拉，分明是要等吴若钊来。当下不由气笑道：&ldo;老爷来得正好，想来这两个丫头有话不愿与我说，老爷来了她们便愿说了。既如此，索性老爷问她们吧，我先出去了。&rdo;

吴若钊眉头一皱，瞪了两个丫鬟一眼：&ldo;太太问你们话，为何不回？&rdo;

听琴磕头道：&ldo;不是奴婢们大胆，实在是，实在是姑娘不许说。&rdo;

绮年看着不妙，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是探病，乃是有看戏之嫌，赶紧起身告退。没一时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吴若钊吩咐把门关上，冷冷道：&ldo;现在说罢。若再不说，也不必留你们了。&rdo;

听琴低声道：&ldo;姑娘，姑娘这病是气出来的。昨儿晚饭后，姑娘在园子里散步，听见两个婆子说话。先说雪姑娘的亲事如何如何好，后头就说到姑娘，说，说‐‐说姑娘再怎么得老爷宠爱，也不过是姨娘生的。看阮家二小姐都记到了四姑太太的名下，老爷若是，若是真疼着姑娘，早就……&rdo;

&ldo;就这些？&rdo;吴若钊已经打算把知雯记到李氏名下，只是成都没来信，倒不好向李氏开口。如今听了这话倒觉得是个机会，&ldo;太太早就有意把你们姑娘记到名下了，只不过年下事多，来不及回老家开祠堂罢了。&rdo;这话倒是说给里间的吴知雯听的。

李氏心中不由得一气。她自认已经是宽厚的了，可也并不想把庶出的儿女记到自己名下。随便男人再粉饰太平地说什么妻妾和睦，也没见哪个妻是真喜欢妾的，妾的子女又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谁会真心喜爱呢？

只是这时候她总不能当场驳了吴若钊，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听着。却听分香嘴快道：&ldo;还说咱们姑娘平日里总做出才女的样子，将来也无非嫁个小门小户的夫婿，看将来姑娘还有脸出门没有。&rdo;

吴若钊猛地一拍桌子：&ldo;这两个婆子是何处当差的？竟敢背后如此议论主子？&rdo;

听琴哭道：&ldo;我们想过去喝斥来着，姑娘不许，带着我们就回来了。其实又何止是这两个婆子说这话呢？这几日府里到处都在说雪姑娘的亲事，又说我们姑娘比雪姑娘年纪还大些，看姑娘最后找到个什么样的人家。&rdo;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前头说两个婆子的话那是假的，李氏治家甚严，哪里有人敢说吴若钊怎样怎样呢？但后头的话倒是真的，这些日子府里下人确实是在议论吴知雪的亲事，本来这也是件喜事，并不禁人说的。但也确实有嘴贱一点的，尤其是二房的下人，难免要拿吴知雯来做个比较。

吴若钊叹了口气，挥手叫两个丫鬟下去，想了一想，让李氏也回去，自己进了里屋。

吴知雯正靠着床边坐着垂泪，见父亲进来要起身，吴若钊却挥手止住了，叹道：&ldo;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些。&rdo;

吴知雯只管哭。到底是从小到大放在手心里的女儿，又是最得喜爱的，吴若钊少不得放缓了声音，将韩家的事说了一遍：&ldo;韩公子是有才的，明年春闱‐‐&rdo;

话犹未了，吴知雯已经睁大了眼睛：&ldo;父亲当真是要将女儿嫁去韩家？太太不想女儿嫁得好，爹爹也不想？&rdo;

吴若钊一怔，有些不悦：&ldo;太太几时不想你嫁得好？&rdo;

&ldo;若想女儿嫁得好，为何寻了个五品的人家？&rdo;吴知雯本来还不好说的，现在第一句话出了口，后面也就顺溜了，一不做二不休，声音又快又急，&ldo;韩家是何情况，父亲仔细打听过吗？韩大人年近五旬了只是个同知，韩公子说是有才，但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又怎样呢？姨娘昨日在我这里痛哭，后悔从前得罪了太太，若不其然，连阮家表妹都记在了姑母名下，女儿这些年对太太难道有不恭谨的地方？临到头了，太太只给挑了这么一门亲事。&rdo;

吴若钊怫然不悦：&ldo;这是什么话！这门亲事是我看中的，与太太什么干系？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说这种话！&rdo;

吴知雯使性子哭道：&ldo;父亲说了这许多，只没想过女儿。如今在自己家里已然有下人这般议论，女儿日后出门，不知要被怎样笑话。女儿这些年，琴棋书画女红针指，有哪一样不是尽心竭力地学，哪一样不是比别人强的？为什么到最后只是不如人？&rdo;

吴若钊默然。吴知雯自幼就要强好学，一笔字比兄长写得都漂亮，十三岁随着李氏出外交际，便有才女之称。这其中努力，他难道看不到？只是嫡庶有别，虽则在家里一样娇养着，可是这出身摆在那里，就是一道天堑。

&ldo;过了年，太太就带你回老家去，开了祠堂将你记在太太名下。这亲事是爹爹用心用意给你挑的，你莫犯糊涂。韩家家风清白，公婆和气，小姑宽厚，这样人家嫁过去是最享福的。&rdo;

&ldo;若是女儿不肯嫁，只怕就不能记在太太名下了罢？&rdo;

吴若钊一愕。说实在的，若不是要跟韩家嫡子成亲，他还真没想过把吴知雯记到李氏名下。并不是他不疼爱吴知雯，但李氏有子，与孙姨娘又不睦，故而他也没动过这个脑筋。但现在吴知雯直问了出来，他也只能沉下脸道：&ldo;胡说！&rdo;

吴知雯略略放了心，又暗恨为什么李氏早不提这事，垂头哭道：&ldo;还是爹爹疼我。可爹爹若真疼我，就请爹爹再多斟酌。韩家究竟如何，怕太太也只是听表妹说的，表妹与韩家小姐交好，哪里会说韩家的坏话呢？&rdo;

吴若钊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ldo;胡闹胡闹！这般不懂事，你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了，好好把《女诫》重读几遍罢！&rdo;拂袖而去。

李氏是早去忙家事了，吴若钊一口气不消，想了想，怒冲冲往中秋院孙姨娘处去了。孙姨娘早得了消息，将头上簪钗皆去了，跪在门口等着。吴若钊一进门见她这样子，倒怔了一怔：&ldo;你这是做什么？&rdo;

孙姨娘垂泪道：&ldo;婢妾就这一个女儿，只求老爷重重的罚婢妾，不要责怪姑娘。&rdo;

吴若钊这气又上来了：&ldo;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初真不如抱到太太身边养，也好过如今丢脸！&rdo;

孙姨娘低着头道：&ldo;若当年太太愿意，婢妾情愿让太太抱去养。&rdo;

这话倒堵得吴若钊说不出话来。那时李氏也年轻气盛，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哪里肯抱庶出的子女来养呢。孙姨娘偷觑着吴若钊脸色，又道：&ldo;太太是宽厚人，尚且如此，那韩家听说是夫人把持内帏，韩大人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可见厉害。韩家小姐又是独女，必然娇养的，可怜我的雯儿，若有了这样的婆婆和小姑，如何过得好呢？&rdo;

吴若钊怒道：&ldo;胡说！韩家家风清白，这样人家还不好，倒是什么样的好？&rdo;指着孙姨娘道，&ldo;休再多言！实话告诉你，韩家公子是我挑中的，你若再去说太太怎样，休怪我翻脸！&rdo;气冲冲转身又走了。

孙姨娘跪在地上，贴身丫鬟小珠忙上来搀扶。孙姨娘搭着她的手吃力地站起来，低头想了一会，下了决心：&ldo;这事断不能成！&rdo;

小珠小心地道：&ldo;看老爷很生气的样子，姨娘还有什么办法不成？或者去求老太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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