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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第1页）

&ldo;徒有虚名而已。&rdo;熊希龄摇摇头说，&ldo;我讲个事给你们听。那一天载泽在国公府里摆酒，请了不少皇家子弟和大官们吃饭。客人们纷纷向他敬酒。载泽举着杯子对大家说，在京城见到外国人，听他们讲话时咕噜咕噜的，我知道他们都是含了珠子在口里才这样。他们都是使官，我不好叫他们把珠子吐出来。这次到西洋后，我可以叫他们普通老百姓把珠子吐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照他的样子买一颗含在嘴里，学外国话就容易了。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贝勒衔镇国公、堂堂正正的黄带子的见识！&rdo;

杨钧、代懿哈哈大笑起来。杨度也觉得好笑，说：&ldo;这是别人编出来臭他的吧！&rdo;

&ldo;哪里的话！这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那天也去吃酒了，亲耳听见的。你们看，这样的人出去考察政治，能够考察个什么出来！&rdo;熊希龄的湘西官话气势很足，像是发怒似的。&ldo;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荒唐，就是五个大臣中没有一个懂外国话的。话都听不懂，还能谈别的事吗？&rdo;

&ldo;秉三，你这就要求高了。我们国家当官的，可以说没有一个懂外语。如果以懂不懂外语作为标准的话，那就一个官员都不能派了，只能派留学生。&rdo;杨度马上反驳，&ldo;当年李鸿章遍访欧美十多个国家，他一句洋话都听不懂，还不照样把事情办了。这要靠翻译，靠你们这些随员呀！&rdo;

&ldo;皙子，你这话有道理。不过，李鸿章当年出访，公使馆事先把事情都办好了，他只是签字画押，出席酒会罢了。可这次是去考察，考察别人的政治、宪法，翻译和随员中也没有人懂这些。好比拿我来说，我日本话可以说，日本文字可以看，但日本数百部法典，我就一点都不懂，我就不算一个合格的考察随员。&rdo;

熊希龄坦诚的态度赢得了杨钧的尊敬。他说：&ldo;熊翰林，你是个明白人。我国官场中能明白地看出自己不足的人真是太少了，一顶乌纱帽戴在头上，就仿佛变得比别人都高明了似的，其实许多做官的，比起我们石塘铺的作田人还要蠢三分。&rdo;

&ldo;你说的也是实话。&rdo;杨度起身给熊希龄斟茶，自言自语似的说，&ldo;这次考察各国政治，是件很好的事情，全国全世界都在望着。它的成败，直接关系到今后君宪的成败。&rdo;

&ldo;皙子，正是你这句话，所以我专程来到日本找你，是想请你为此次考察宪政的成功帮一个大忙。&rdo;熊希龄站起来，恳切地望着杨度说。

&ldo;找我帮什么忙？&rdo;杨度问。这句话也提起了杨钧、代懿的兴致，他们都专心望着熊希龄，静听他的下文。

&ldo;我这次来日本，是奉了徐侍郎徐世昌的命。徐世昌说当今中国研究各国宪政的有两个专家，一个是梁启超，一个就是皙子兄你，两位都是不世之才。&rdo;

这&ldo;不世之才&rdo;四字是熊希龄临时糊的一顶高帽子，果然起了作用，杨度听了很得意，嘴上说，&ldo;徐世昌还晓得点事！&rdo;

代懿插话：&ldo;秉三兄，听人说徐世昌是靠了袁世凯的力量才当上兵部侍郎的，有这事吗？&rdo;

&ldo;这话有些道理，但也不全是。&rdo;熊希龄答，&ldo;当年徐世昌落魄的时候，袁世凯看出他是个人才，与他拜把结兄弟，又资助他进京会试，徐世昌一举中进士点翰林，靠的他自己的真才实学。进翰苑后官运不济，袁世凯邀他去小站。后来袁做了直督兼北洋大臣，保举他为国子监司业。从那以后便年年升官，先是商部右丞，后署兵部侍郎，又奉命在军机上行走，又正式授兵部侍郎，短短几年间，便由正七品升为正二品，官运之好，如有鸿星高照。&rdo;

代懿说：&ldo;你们看，这还不都是袁世凯起的作用？袁世凯现在是除了慈禧就是他了。&rdo;

&ldo;也不尽是。&rdo;熊希龄笑着说，&ldo;徐世昌学问好，会办事，而且长得一表人才，修养、风度都是朝廷大员中数一数二的。听说袁世凯向慈禧推荐他时，慈禧说叫他来看看。一见面，太后便笑着对身边的人说，哟，这是个美男子呀！&rdo;

一句话，招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杨度想起那年初见徐世昌时，也曾为他的仪表风度所吸引。

杨钧有意揶揄下，说：&ldo;徐世昌怕是张易之、张宗昌一类人物。&rdo;

&ldo;别瞎扯，徐世昌是正派人。他请皙子帮忙的事，还特地与袁世凯商量过。袁世凯也说，杨皙子是大才，就不知请得动不。&rdo;熊希龄借机又把袁世凯抬出来，再给杨度加一顶高帽子。&ldo;你们知道吗？派五大臣出洋的事，是袁宫保上的折子。&rdo;

&ldo;噢，是他上的折子！&rdo;杨度轻轻地说。袁世凯极力主张君主立宪，袁世凯称赞他是大才。这两件事，大大消除了杨度因戊戌政变而对袁的反感。

代懿说：&ldo;秉三兄，你绕了这多弯子，要害事还没说出来，你专程来日本，到底要请皙子兄帮什么忙？&rdo;

熊希龄笑着说：&ldo;徐侍郎要借重皙子的大才，代五大臣写几份回国后的察报。&rdo;

杨钧忙说：&ldo;有这样的怪事，他们出国花天酒地，禀报却要别人来写？&rdo;转脸对杨度说，&ldo;哥，这种枪手的事不能做。&rdo;

杨度袖着手，冷冷地笑着，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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