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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ldo;等身子好些再说罢。&rdo;圣人道,&ldo;虽说有些日子不见了,也不急于这一时。&rdo;

郑夫人便带着晚辈们隔着屏风拜见了皇后。未能得见长孙皇后真容,王玫有些许遗憾,但今日能见着唐太宗李世民就已经很是满足了。有真定长公主这位叔母在,往后也不愁不能觐见皇后。

而后,诸位佛医、道医也徐徐而入,逐个为皇后诊脉。王玫望见观主淡定的神情,心里也略放下心来。之后,真定长公主让郑夫人留下,王玫等人则随着宫人去侧殿中稍作歇息。正往外走时,衡山公主拉着晋阳公主、晋王快步走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道:&ldo;表嫂若觉得这立政殿里有什么妨碍阿娘病情之物,只管说便是。&rdo;

被她用充满期望的目光瞧着,王玫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认认真真观察了四周一番,她才回道:&ldo;殿内不曾插花,也无香炉,宫人毫无装饰,想是贵主、大王已经吩咐过了。不过,方才妾见立政殿外花木扶疏,却是于皇后殿下病情无益的。&rdo;

&ldo;将那些花木都拔掉如何?&rdo;衡山公主立刻对晋王道。

晋王无奈,低声道:&ldo;也须得趁阿娘睡着才好。&rdo;

&ldo;能搬动的,且叫宫人都搬到大吉殿去。暂时不好动的,便略等一等再说。&rdo;晋阳公主发话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宫中应对

宫人们行事自有章法,侍奉皇后的女官将事情吩咐下去,眼见着立政殿附近的大花盆便都搬走了。余下的花树不好移动,众人便将花朵都剪了去,拿布袋装了再送出去。不多时,满院的姹紫嫣红便都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片绿意,看着却也清净喜人。

而后,三位金枝玉叶便领着崔家诸人到侧配殿中歇息。因都是亲戚,也不必刻意回避,宫人们便将屏风撤下去,又端上浆水点心鲜果等。衡山公主在别院饮惯了茶,又对煎茶、泡茶都颇感兴趣,便让人拿了茶具过来,说要煎茶。

晋阳公主靠在凭几上,悄悄地与坐在她身侧的王玫说起了话:&ldo;方才……因阿娘病得比我重些,所以更闻不得糙木香气?&rdo;

&ldo;并非香气之故。&rdo;王玫低声解释道,&ldo;糙木开花之时,花朵中含有极细小的粉状之物。离得近了,这些粉状物便容易吸入体内。脂粉、熏香、杨柳絮亦是如此,会使呼吸之气不再洁净。寻常人尚且无妨,皇后殿下、贵主的气疾却最受不得这些。&rdo;

&ldo;内廷几个池子边都种满了柳树,花木也十分繁盛。仔细想想,这大内之中竟寻不出一个适合阿娘养病的宫殿。除非将花木都移了,栽些松柏翠竹,但怕是阿娘又会觉得太过耗费人力,定是不允的。&rdo;说到此,晋阳公主叹了口气。

&ldo;确实哪里都不合适。&rdo;衡山公主听了半截,也撅起嘴抱怨道,&ldo;便是不移栽什么花木,这大内也住不得。已经入夏了,哪一处宫殿不是闷热cháo湿?放再多的冰盆也不觉得舒服。每到这时候,连九阿兄都会生病呢!我觉得,阿娘倒不如带着咱们去骊山行宫住些日子。若觉得骊山行宫太远,还有阿公(唐高祖)曾住过的太安宫呢!&rdo;

&ldo;胡闹。&rdo;李治便失笑道,&ldo;自阿公去后,太安宫久未修葺,阿娘又哪里住得?&rdo;

&ldo;正因为久未修葺,趁着修缮的时候将糙木都换了才合适。&rdo;衡山公主接道,&ldo;若不是真定姑母别院里也有花木,我还觉得咱们干脆在真定姑母别院中住下最便利呢!横竖姑母早上也答应了。&rdo;

李治摇了摇首:&ldo;我就知道幼娘你必是忘不了这事。姑母照顾你们这些时日已经累得很了,且教她歇息一阵罢。&rdo;

崔滔忙接道:&ldo;大王、贵主言重了。阿娘一向喜欢热闹,天天都希望多些人陪她一同消暑解闷。两位贵主不论何时过来,她定然都只有欢喜的。&rdo;

崔渊也道:&ldo;修缮太安宫,或者继续建大明宫都合适。由大王与贵主们提出来,只为尽孝让皇后殿下安心养病,想来宰相们也不至于不肯成全。&rdo;大明宫是圣人为了孝敬先帝而建,先帝薨之后,便停了工。如今又因孝心而再建,也是一桩佳话。

&ldo;子竟说得是。&rdo;李治略作沉吟,却又苦笑道,&ldo;但此话由我、兕子、幼娘来说却不合宜。须得让太子阿兄领头上折子,我们一众兄弟姊妹再跟着陈情才好。&rdo;

崔渊与崔滔听了,自是能够领会他的谨慎之处。王玫也不由得再一次给他的出众情商加分‐‐若是太子、魏王得知这个主意,肯定是不愿意与其他兄弟姊妹分享的。只是,晋阳公主与衡山公主这两位心疼兄长的却很是不忍。晋阳公主便又转移话题道:&ldo;太安宫、大明宫修缮都需不短的时日。阿娘在立政殿中已经住了这么些年,眼下就换一换地方休养,说不得便能好起来了。&rdo;

王玫也赞同道:&ldo;贵主说得是。皇后殿下若是每天推窗都能望见好景致,说不得心情也能开阔许多呢。&rdo;长年累月在一处养病,所见所闻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便是再华美恐怕也像个囚笼一般。若是换了环境,心情好了,病情自然也会有所缓解。&ldo;至于花木,夏秋冬三季总比春日好些,稍加注意也便是了。&rdo;

这时候,红泥炉子已经生起来了。衡山公主、崔蕙娘、崔芝娘便涌过去试着煎茶。毕竟此前煮茶只是比丘们常做之事,顶多有些世家郎君们效仿一二,小娘子们却是从未试过的。因此,她们做起来虽是有榜有眼,但到底还欠缺些风韵。

于是,李治便笑道:&ldo;幼娘,你们还须得再学一学,且看我和子竟、子由的罢。&rdo;

说着,他们三人便挽起袖子煎起了茶。

这三人中,崔渊自不必说,举手投足风雅无比。王玫本便存了让他这位名士推广煎茶、泡茶的心思,他心领神会,自然做得无处不优雅中带着潇洒。旁人光是盯着看他的动作,便是一种享受了。每向外人展示一回,便能引得众人拍手称赞,恨不能立刻效而仿之‐‐李治便是其一,如今也已经算是学成出师了。崔滔自身条件本便得天独厚,如今又有心一改纨绔子弟的形象,学得亦是相当用心,举止也格外有几分味道。便是李治,虽学得晚了些,但对这种&ldo;风雅之道&rdo;亦很有天分,瞧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

两位小公主、崔家诸人看得都赞叹不已,各取了他们煎的茶喝了。

王玫便发现,煎茶果然还须技艺。至少,崔渊、崔滔、李治煎出的茶,便不像她自己煎的那般苦涩,饮起来也另有一种风味。且也不是她自夸,崔渊不但煎茶时风度出众,连煎出的茶也好喝一些。

&ldo;阿爷,我也想学煎茶。&rdo;崔简跃跃欲试道。

&ldo;我也学,我也学。&rdo;崔韧亦是不肯落后。

衡山公主见两个小家伙都抱着自家阿爷的手臂不放,心里也有些吃味地拉住了李治:&ldo;阿兄教我!我学了,也好日日煎给阿爷、阿娘喝。&rdo;

实在拗不过几位学生求教的恳切之情,李治、崔滔、崔渊便现场教学起来。一教一学也颇为得趣,连晋阳公主、崔蕙娘、崔芝娘也忍不住跟着动起了手。王玫与李十三娘只在旁边笑吟吟地看。

忽而,便听殿外道:&ldo;这是什么味道?仿佛在哪里闻过?&rdo;

众人便暂时停了下来,崔家诸人行稽首大礼,李治、晋阳公主、衡山公主也拜下去。

圣人自殿外走入,瞧见中间的红泥炉与旁边的茶具,恍然大悟:&ldo;这不是煮茗粥么?怎么闻起来却不像?&rdo;

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也随后走进来,答道:&ldo;这却不是茗粥了,而是单只煎茶或泡茶呢。连道医、佛医都说,煮茗粥于养生无益,如此作单方饮用,才可调理肠胃、消食清热。加了红枣、人参或配上晒干的花饮用,又各有补血益气驱寒之效。&rdo;王玫与青光观观主讨论出的饮茶之法与养生紧密相连,也获得了诸位道医、佛医的认可。崔家上下都已经改为饮茶,真定长公主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推广的好机会。

圣人顿生好奇之色,便道:&ldo;你们谁会煎茶?都煎来与我饮一饮。&rdo;

于是,不论是刚学会的或是已经能当先生的,都各自忙碌起来。只有王玫、李十三娘安静地跽坐在侧。真定长公主仔细一瞧,便捂嘴笑道:&ldo;还没学会呢,倒是在阿兄面前显摆起来了。&rdo;她说的是崔简、崔韧。崔简倒还算好,崔韧毕竟年纪小,便是粗粗学了一遍,亦是错漏百出,只能时不时回首去望自家阿爷。崔简在一旁看不过去,便帮他一起做了。小兄弟两个你碾茶、我烧沸水,倒是合作无间。

圣人看着两个小家伙也欢喜,又见自家儿女之间亦是温情无比,更是十分满意:&ldo;也不知你们是如何想到这煎茶、泡茶之法的。前些日子你生辰时,往宫里送来的宴席也很不错,连观音婢用着都觉得很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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