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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第1页）

但现在，在礼堂中坐在露西和利奥之间（他一整天都没见到纳迪娜了，利奥看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ldo;出去了&rdo;就是他漠不关心的回答），他一下子体会到了这事的实质，在他心里像是有一个撞锤在一下一下地敲着。这不是一个游戏。这里有580个人，他们之中大部分一点也不知道拉里&iddot;安德伍德是个正派人，或者也不知道在传染病之后拉里&iddot;安德伍德试图照料的第一个人死于服药过量。

他手心里又冷又潮。双手又要拿议程去折飞机了，但又停了下来。露西抓住他的手，紧握了一下，冲他微笑着。但他试图回报的一笑感觉却像个鬼脸似的，接着在心里听到了妈妈的声音：&ldo;有些事是你干不了的，拉里。&rdo;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恐慌。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摆脱开呢，还是事情已经发展得不可收拾了？他可不想要这个重担。在最后那次会上他已经提了一个动议，这可能会让查理斯法官去送死的。要是他被选出去了，另外的人被选到他的位置，他们会对派法官的事情重新表决的，难道不会么？当然会的。然后他们会决定派另一个人去。当劳里&iddot;康斯特布尔提名我的时候，我就站起来说我要退出。当然了，没人能强迫我，能么？要是我决定了要退出就没人能强迫我。哪个该死的会为这事争辩呢？

斯图很早以前在那个海滩上就说过：&ldo;你内心里的某种东西就像是嚼锡纸似的。&rdo;

露西平静地说：&ldo;你会一切顺利的。&rdo;

他惊跳了一下，&ldo;啊？&rdo;

&ldo;我说你会一切顺利的。是不是，利奥？&rdo;

&ldo;噢，是的。&rdo;利奥说，猛点了几下头。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人群，就像是还没有在脑子里记下人数似的。&ldo;一切顺利。&rdo;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蠢女人，拉里心想。你拉着我的手但并不知道我可能会发起狠来一股脑把你们两个全杀掉。我已经在让查理斯法官去送死了，可他还在支持我那该死的提名呢。这不正像波兰的消防演习么。想到这儿他嗓子里禁不住透出了一点声音。

&ldo;你说了什么吗？&rdo;露西问道。

&ldo;没有。&rdo;

这时斯图正穿过主席台向讲台走去，他的红运动衫和蓝牛仔裤在应急灯刺眼的强光照射下显得又光鲜又明朗，这几盏应急灯靠一台本田摩托车的发动机带动，这套设备是布拉德&iddot;基切纳和他在动力站的一部分组员一起安装的。在礼堂中部的什么地方响起了掌声，拉里一直没搞清到底在哪儿，他愤世疾俗的天性总是认为这是格兰&iddot;贝特曼安排的一个阴谋，他在发动群众的艺术或者说技巧方面是这里的专家。无论如何，这实在已经无关紧要了。一开始孤零零的几下掌声已经汇成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在台上，斯图在讲台前停住了，可笑地显得有点吃惊。掌声中还夹杂着欢呼声和尖锐的口哨声。

接着全体听众都站了起来，掌声更响了，听起来像是大雨的声音，人们高喊着&ldo;好啊！好啊！&rdo;的喝彩声。斯图举起双手，但人们仍喊个不停；要是有什么效果的话，就是声音又响了两倍。拉里向旁边瞥了一眼露西，看见她正起劲地鼓着掌，她的眼睛紧盯着斯图，嘴角弯成了一个颤抖的同时又是喜悦的微笑。她是在哭呢。在他的另一边利奥也在鼓着掌，他用那么大劲一下下地拍击着双手，以至于拉里觉得要是利奥再这么拍得时间长点儿的话双手都要拍掉了。在他兴奋到极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积累的那些词汇抛弃了他，就像英语有时候会抛弃那些把它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的人一样。他只会大声地狂热地叫喊了。

布拉德和拉尔夫也通过马达装了一套扩音设备，现在斯图向麦克风吹了吹然后说道：&ldo;女士们、先生们……&rdo;

但掌声仍然震响着。

&ldo;女士们、先生们，要是大家能就坐的话……&rdo;

但是他们不愿意坐下。掌声滚雷般不停地响着，拉里低头看了看手，因为他自己的手也疼了，他才知道敢情自己鼓掌时也像别人一样地疯狂。

&ldo;女士们、先生们……&rdo;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着。头顶上，在大灾难过后就选择住在这个美妙又安静的地方的一家仓燕现在发疯般地四处乱飞着，前俯后冲，拼命想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我们是在为自己鼓掌呢，拉里心想。我们是在为我们在这儿、活着而且聚在一起这一事实而鼓掌。也许我们是再次向自己问好，我不知道。好啊，博尔德。终于来了。在这儿真好。活着真是好极了。

&ldo;女士们、先生们，请坐下，谢谢，希望大家坐下。&rdo;

掌声开始一点一点地弱下来了。现在能听见女士们‐‐也有一些男士‐‐在抽着鼻子。有人擤着鼻涕。人们轻声地说着话。听得到人们在礼堂里就坐时惯常的沙沙声。

&ldo;我很高兴大家都在这里，&rdo;斯图说。&ldo;我也很高兴我自己能在这里。&rdo;扩音器发出呜呜的噪声，斯图喃喃地咒骂着：&ldo;该死的东西。&rdo;这一声却被扩音器清晰地放了出来。这引起了一阵笑声，使得斯图脸红了，说道：&ldo;我猜咱们都不得不习惯起来再用这东西。&rdo;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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