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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第1页）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仍然黑着。有人在摇晃着她。

她低声抱怨了几句她这一觉睡得正舒坦而且是一周以来第一次没有做梦。然后就极不情愿地清醒过来，想着一定是早晨该出发的时间了。但他们为什么没等天亮就走呢？她坐起身，发现月亮正在落下。

是哈罗德在摇她，哈罗德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ldo;哈罗德？出什么事？&rdo;

斯图也起来了，她发现。还有格兰&iddot;贝特曼和佩瑞正跪在远处他们原来升着一小堆火的地方。

&ldo;马克，&rdo;哈罗德说，&ldo;马克病了。&rdo;

&ldo;病了？&rdo;她问，随后就听见一声低吟从火堆的灰烬那边传来，佩瑞正跪在那儿，另外两个男人则站着。法兰妮觉得体内&ldo;腾&rdo;地升起一种恐惧感。疾病是他们大家最害怕的一样东西。

&ldo;不会是……不会是流感，对吧？哈罗德？&rdo;因为如果马克染上了迟来的&ldo;上尉之旅&rdo;一样的症状，那他们谁都有可能会染上。也许那种细菌仍然潜伏在周围，也许它发生某种变异，更适合侵蚀人类了，上帝！

&ldo;不，不是流感。这一点儿也不像流感。法兰妮，你今晚吃了那些罐装的牡蛎吗？或者在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吃了些？&rdo;

她努力地回忆着，神志仍然因为睡眠有些不清醒。&ldo;是的，两顿我都吃了，&rdo;她说，&ldo;味道不错。我喜欢牡蛎。是食物中毒，是吗？&rdo;&ldo;法兰妮，我只是在问你。我们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病。这里没有医生。你感觉如何？你觉得好吗？&rdo;

&ldo;挺好，只是很困。&rdo;其实她不是，她一点儿都不困。另一声呻吟从营地的那边传来，就像马克在控诉她，为什么在自己感觉恶劣的情况下她的感觉却这么好。

哈罗德说：&ldo;格兰认为有可能是他的阑尾……&rdo;

&ldo;什么？&rdo;

哈罗德只是难堪地笑笑，点了点头。

法兰妮站起身来走到其他人聚集的地方。哈罗德像一个阴郁的影子似的跟着她。

&ldo;我们得帮帮他，&rdo;佩瑞说。她机械地说着，就像以前已经说了许多次一样。她的目光不安地从一个人挪到另一个人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恐怖和无助，这让法兰妮再一次觉得受到了控诉。她的思维自私地想到了腹中的婴儿，她不得不试图把这思维转向别处。无论是否合适，它们都没法被驱赶开。&ldo;离他远点儿，&rdo;她的内心一半在对另一半呐喊，&ldo;赶快离他远点儿，他有可能会传染。&rdo;她看着格兰，后者在科勒曼油灯的光晕下愈显苍白而衰老。

&ldo;哈罗德说你认为是阑尾出了毛病？&rdo;她问道。

&ldo;不知道，&rdo;格兰说，听上去十分不安和恐慌。&ldo;但他的确有了一些征兆，发烧，肚子发硬肿大，一碰就疼。&rdo;

&ldo;我们得帮帮他。&rdo;佩瑞又说了一遍，掉下泪来。

格兰摸了摸马克的肚子和瞪得大大的双眼，他尖叫了一声。格兰刷地一下抽回了手，就像摸到了滚热的火炉一般。他从斯图看到哈罗德，又转回到斯图，然后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问：&ldo;你们两位先生有什么建议？&rdo;

哈罗德站在那儿，喉结不由自主地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儿碍着他说话。最后，他终于脱口而出，&ldo;给他吃一些阿斯匹林吧。&rdo;

佩瑞一直透过泪水俯视着马克，听到这话，抬眼看着哈罗德&ldo;阿斯匹林？&rdo;这次她尖叫起来，&ldo;这就是你那聪明脑子里想出来的最好的主意？阿斯匹林？&rdo;

哈罗德将手插进兜里，抱歉地看着她，接受了这份谴责。

斯图平静地说：&ldo;哈罗德是对的。佩瑞。现在看来，阿斯匹林的确是我们最好的选择。现在几点啦？&rdo;

&ldo;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do;她冲他们大喊，&ldo;为什么你们都不敢承认呢？&rdo;

&ldo;3点15分。&rdo;法兰妮说。

&ldo;他要死了怎么办？&rdo;佩瑞把滑到脸上的头发拂到脑后，她的脸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肿胀。

&ldo;按他们说的做，佩瑞，&rdo;马克用一种单调倦怠的口吻突然说道，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ldo;他们会尽力的。如果继续像这样疼，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给我一些阿斯匹林，或任何别的什么。&rdo;

&ldo;我去拿，&rdo;哈罗德说着就急于离开。&ldo;我的背袋里就有一些。强力速效型的，&rdo;他补充道，好像希望得到他们的赞赏似地。然后就急匆匆拿药了。

&ldo;我们得帮帮他。&rdo;佩瑞说，又恢复了她的这句老话。

斯图把格兰和法兰妮拽到一边。

&ldo;有什么办法吗？&rdo;他悄悄地问他们，&ldo;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没有任何办法。哈罗德让她快发疯了，但关于阿斯匹林的主意比我所有的办法都要好上几倍。&rdo;

&ldo;她只是不安，如此而已。&rdo;法兰妮说。

格兰叹了口气，&ldo;也许是肠胃出了问题，粗粮吃多了。活动活动也许就会好了。&rdo;

法兰妮摇了摇头：&ldo;我想不是。肠胃消化不良是不会发烧的，肚子也不会胀成那样。&rdo;他的肚子像一夜之间长了个肿瘤似的鼓了起来。她想到这点就觉得难受。她己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除了梦之外）曾受过这样的惊吓。哈罗德说了些什么？这屋子里没有医生。的确是这么回事，多可怕的事实。上帝，一切就这样在她身边瞬间地发生了，颇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们是多么地孤立无援。他们一直是这么高度紧张，以致于连必要的安全保障都被抛之脑后了。她从格兰有些扭曲变形的脸看到斯图同样的脸。从他们脸上都看出深深的忧虑，但哪张脸上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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