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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鲁奇拿了一支火把。火把用黄色的丝袜绑着，熊熊火焰发出来的强光在雾里颇具渗透力，尽管如此，他们想要前进仍然很困难。

石子路面早已破碎不堪，在路的两侧，各有一条未加盖的小沟渠；沿着沟渠而下，各有一面高墙，黑暗的墙面空无一物，有如山崖的峭壁。

&ldo;这是个什么地方，竟然会死在这里！&rdo;鲁奇的语气里带着厌恶。

&ldo;或住在这里！&rdo;坎比恩轻声附和鲁奇的话。

他正好走到墙的末端，碰到墙后的木制围篱，藩篱是刻意做成萨西克斯郡的乡村风味。围篱后方不远处可以看得到几扇方形小窗，窗户在雾里散发出橘黄色的灯光。

&ldo;葛罗夫路三十七号的后院，&rdo;鲁奇转头说。&ldo;同类型的院子只剩这一个。以前，本区有一排这种院子，可是现在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后院都改建了。现在这个院子由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员负责维持整洁。夏天的时候，四棵金盏花摇曳生姿，景色真美。这个老管理员很多虑，他每个礼拜五都会跑到局里去发发牢骚，我很想知道他今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小心，这里要转个小弯……噢。&rdo;

火把跟着鲁奇转了个弯，一行人靠着火把所发出的光来到出事的现场。眼前的景象犹如戏剧场景。一位反应机灵的警员拿来一支挥发油做燃料的火把，那真是克服雾夜中视线不明的绝佳妙计。挥发油燃烧起来就像个青色的烟柱，在这一堆人的头顶上方发亮，而且嘶嘶作响，浓烟到了上空，和别的烟雾气体混在一起，形成一片如同名画家林布兰画作中的云朵状烟雾。

&ldo;长官？&rdo;皮柯特警官探问道，肥胖的侧影从漆黑中移离出来。

&ldo;嗨，乔治。&rdo;一如以往，鲁奇听见部属的声音便感觉振奋。&ldo;你们那里有什么进展？&rdo;

&ldo;够多了，长官。你过得来吗？这里的空位不大，医生也在这里。&rdo;

最后这一句话显然是一种善意的警告。鲁奇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前进，前面的人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们通过。

&ldo;你是从血液流出来的地方判断的？噢，不是。血是从鼻子流出来的，鼻子出血不算什么。&rdo;

&ldo;少来了！&rdo;鲁奇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松了口气。&ldo;很自然嘛，是不是？坐在这里流点鼻血，然后就死了，是不是？&rdo;

&ldo;也不是这么说，除非他自己用很大的力量，重击头颅，敲破了脑袋。&rdo;呆板的音调中，洋溢着几许得意的自满。&ldo;我认为是‐‐你可能会很轻松地这样说：&lso;查理士，有人被踢挂了。&rso;我并不一定是对的，可是我还是认为，他的死是由靴子所造成的。明天上午，我们就会知道了。&rdo;

&ldo;我们可不可以洗洗他的脸？&rdo;

&ldo;如果这么做会让你们感到安心，那就洗好了，晚安。&rdo;

医生匆匆忙忙走了，肥壮的身影很快被浓雾吞没。

&ldo;晚餐有牛排、牛腰子布丁，&rdo;鲁奇的眼光尾随着离开的医生，口里念念有辞。&ldo;我希望她已经为医生热了菜。我们能够把这张脸弄得见得了人吗，皮柯特？&rdo;

&ldo;就在这里吗，长官？&rdo;

&ldo;是的，拜托，我已经找了人过来看看，快点动手吧！老小子，好吗‐‐&rdo;

坎比恩碰了碰鲁奇的肩膀，鲁奇倏然住口。艾佛瑞牧师已经走到火把光影照得见的范围内。在保持坐姿原状静止不动的杜德斯前，艾佛瑞牧师蹲了下来，顺手摘下头上的帽子，乱发直立在他的头颅上，看起来就像是杂草丛生一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大白手帕，很轻柔、仔细地擦拭尸体脸部的血。他的擦拭手法，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完全是一派业余的作法。尽管如此，他的动作还是相当细心，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牧师的动作，内心不禁浮出一个联想：他就像在为一个感冒的小孩子擦脸一样。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觉得尸体恶心，或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而迟疑不决的神情。相较之下，皮柯特警官的心态就让人感到很可议。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杂音‐‐听起来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雉鸡所发出的怪声‐‐准备出语干涉，鲁奇迅速地用手在皮柯特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鲁奇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他身上每一个细胞、每一种感官都随时保持警觉；他的两眼透出精光，炯炯有神地四下留意。他那外形有点类似风筝的宽阔双肩挡在众人前面，使得现场情景呈现出一种新景象。

牧师仍然埋头继续静静做他的工作，看起来还是笨手笨脚。也将自己弄得满身脏污，狼狈不堪。从他的神色上可以看出，接触恶人的血，对他而言并不足以为惧。

&ldo;好了！&rdo;

他终于叹了口气说，注视着尸体那张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又脏又凄惨的脸好一会。不久，他拉下杜德斯的眼皮，帮尸体合上呆滞无神的双眼。

&ldo;可怜的孩子。&rdo;牧师不自觉的惋叹，对于杜德斯这个人渣的哀悯之情表露无遗。

牧师抓起死者的双手交叠放好，这时候，死者夹克外套的袖子引起艾佛瑞牧师的注意，并第一次面露疑惑。他举起死者的右手臂，把手肘抬高。

&ldo;借点光，拜托。&rdo;他低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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